二柱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慌忙摸出唢呐和哨片。赵老蔫深吸一口气,将哨片含在嘴里,运起丹田气,猛地吹响了《哭七关》。
唢呐声一出来,周遭的黄皮子果然都停下了动作,歪着头,像是在听。《哭七关》本是丧曲,调子悲怆,赵老蔫吹得更是肝肠寸断,每个音符都裹着寒气,在枯苇子里打着旋儿。他想起早逝的爹,想起苦命的张寡妇,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滴在唢呐杆上,冻成了冰碴。
吹到“五关哭的是阎王殿”时,那只白毛黄皮子突然朝着老榆树底下的土包“吱吱”叫了两声。紧接着,土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赵老蔫心里一紧,唢呐声却没停。他看见土包裂开道缝,从里面露出个黑黢黢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只断了腿的小黄皮子,身上盖着些干草,像是被埋了很久。
白毛黄皮子窜过去,用嘴叼着小黄皮子的后颈,把它拖了出来。那小黄皮子还有气,虚弱地叫了两声。白毛黄皮子低头舔了舔它的断腿,又抬头看了看赵老蔫,眼里的凶光淡了些。
赵老蔫这才明白,这些黄皮子不是要害人,是想让他帮忙。他停下唢呐,试探着问:“你是想让我救它?”
白毛黄皮子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用爪子指了指小黄皮子的断腿,又指了指赵老蔫的唢呐杆。
赵老蔫愣了愣,突然想起爹说过,这唢呐杆不仅能避邪,杆尾镶嵌的那枚铜箍,是用老铜钱熔的,据说能治畜生的外伤。他把唢呐递过去,白毛黄皮子犹豫了一下,叼过唢呐杆,用铜箍轻轻蹭着小黄皮子的断腿。
奇迹发生了。那铜箍碰到小黄皮子的伤口,竟冒出丝丝白气,原本血肉模糊的断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了。小黄皮子叫了两声,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白毛黄皮子放下唢呐杆,对着赵老蔫作了个揖,那模样竟像人一样。其他黄皮子也跟着低下头,像是在行礼。
“这就……没事了?”二柱子愣愣地问。
赵老蔫刚要说话,就见白毛黄皮子叼起小黄皮子,往老榆树后一钻,不见了。其他黄皮子也跟着散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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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枯苇的声音。赵老蔫捡起唢呐杆,发现铜箍上沾着点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