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咱们就沉下心来,细细分说这第四十二个故事——。这个故事,不同于“黄皮子讨封”的直白,也不同于“黄仙哭坟”的悲切,它讲的是一场更为精妙、关乎心性与品格的无形试炼。
在咱们屯子往东,靠近老林子边缘,住着一户姓姜的人家。当家的叫姜守仁,名字听着就带着股老派人的方正。他是个木匠,手艺精湛,为人更是没得说,敦厚老实,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半分便宜,在屯子里有口皆碑。他媳妇也是个温良勤俭的妇人,夫妻俩带着个刚满十岁的儿子,小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和美。
姜木匠有个习惯,每天干完活回家,无论多晚,都会把工具一样样擦拭干净,摆放整齐。他家的院子也总是打扫得清清爽爽,连柴火垛都码得一丝不苟。他常对儿子说:“人啊,心里头干净,手上活儿才能干净;屋里头整齐,日子才能顺当。”
这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一天傍晚,姜木匠从外村干完活顶着风雪往回走,在离家不远的小路上,看见雪地里蜷缩着一团黄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是只黄皮子(黄鼠狼),个头不大,毛色暗淡,一条后腿似乎受了伤,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眼看就要不行了。
若是旁人,或许懒得理会,或者心里还会嘀咕这玩意儿邪性。但姜守仁心善,没多想,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冻僵的黄皮子捧起来,揣进了自己温暖的怀里,用体温捂着,快步回了家。
到家后,他媳妇一看,吓了一跳:“哎呀!你咋把这东西弄回来了?不怕惹麻烦啊?”
姜守仁一边给黄皮子检查伤腿,一边说:“就是个活物,眼看要冻死了,哪能见死不救?咱又没害它的心,怕啥?”
他找出干净的布条,又弄了点消炎止血的草药粉末,给黄皮子包扎好伤腿,把它放在灶膛边温暖的干草堆上,还倒了点温水在它嘴边。
那黄皮子一开始还有些惊恐,但见姜木匠动作轻柔,眼神和善,慢慢也就安静下来,只是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又带着点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家人。
第二天,黄皮子的精神好了不少,能稍微走动了。它也没立刻离开,反而就在姜家住了下来,白天躲在柴火垛或者某个角落,晚上才出来活动。姜家人也不驱赶它,吃饭时偶尔会丢给它一点食物碎屑。它很安静,从不偷鸡摸鸭,也不搞破坏,仿佛只是个借住的沉默客人。
平静的日子过了七八天。这天夜里,姜木匠睡到半夜,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他侧耳一听,那声音像是从外屋传来的,窸窸窣窣,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他心里一紧,莫非进贼了?他悄悄披衣下炕,摸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