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咱们来讲第六集。这一回,咱们不说地上跑的,也不说水里藏的,说说那“头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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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桩”那事之后,姥姥把屋里屋外彻底清扫了一遍,连房梁上的陈年老灰都掸了。家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阴霾总算散了,我心里也敞亮不少。可这东北大地上的邪乎事儿,就跟那开春的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那年刚入冬,下了头一场雪,不大,薄薄地盖了一层,天地间一片素净。我们屯子最东头,住着个老跑腿子(光棍),姓胡,我们都叫他胡老膙子。这人脾气孤拐,不爱跟人来往,就守着他那两间快塌了的破土房和房后头一片半荒的果园子过活。

可就在这场雪后,胡老膙子突然就“抖”起来了。

先是有人看见他破天荒地去了镇上合作社,不仅扯了几尺崭新的蓝布,还打了两斤散装白酒,称了半扇猪头肉。这手笔,对他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底来说,简直是过年了。

紧接着,他那荒了多年的果园子,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就被收拾得利利索索,杂草砍了,枯枝剪了,地也翻了一遍。有人好奇问他,他叼着旱烟袋,眯缝着眼,含含糊糊地说:“找了几个短工。”

可谁也没见过有外人进他那个园子。

怪事越来越多。有人夜里从他那土房后头过,听见屋里不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好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里头说说笑笑,推杯换盏,热闹得很。可凑到窗户缝往里一瞧,却只有胡老膙子一个人坐在炕桌旁,对着空气比划划划,自言自语。

最邪乎的是,屯子里开始丢东西。不是啥值钱物件,东家丢只鸡,西家少几颗腌菜疙瘩,甚至赵寡妇晾在院子里的两条红裤衩都不见了。丢得悄无声息,连狗都没叫一声。

人们心里犯嘀咕,目光都瞄向了胡老膙子家。他那屋里夜里的热闹,和他突然阔绰起来的日子,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终于有一天,几个胆大的后生,包括我那个混不吝的二舅,憋不住了,趁着胡老膙子出门,撬开了他那破土房的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