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没有回头。

他望着窗外自己飘散的光粒，低沉沙哑：“如果我不走，她们……就得听命于一个‘神’。可她们不是冰冷的工具。”

“神？”贝法IV咬紧牙关，一步上前，近乎粗暴地将热牛奶塞进他那只也开始光粒化的手中，“那就尝一口！用你的嘴喝下去，用你的胃去温暖它，用你的心跳记住这个温度！记住你还是个人！”

凌修颤抖着，低头看着杯中乳白色液体。

他缓缓凑近唇边，啜饮一口——温热的、微甜的奶液滑过喉咙，唤醒久违的知觉，像是童年炉火旁的记忆突然复苏。

他忽然笑了，很轻，却仿佛耗尽全身力气：“……有点甜。”

话音落下，一滴幽蓝色的冷却液从贝法IV眼眶滑落，在月光下闪烁如星。

她没有擦拭。

这是她第一次，允许“不完美”的存在。

“——警报！提督！！”

标枪IV的声音猛然切入所有通讯频道，因恐惧而失真：“侦测到超高密度记忆信号集群正在极速逼近！我们被包围了！每一台敌机……每一台敌机都刻着名字！”

主屏幕强制切换，画面拉远至港区外围防线。

一支漆黑如墨的舰队，无声撕裂空间，浮现于星空。

为首的四台“终焉使徒”，形似舰娘，却是由无数逝者的战斗数据与临终悲鸣重构而成的悲鸣体。

它们每一次攻击，都附带一句句令人心碎的音频遗言。

【终焉使徒·约克公爵IV】

【终焉使徒·列克星敦α】

【终焉使徒·反击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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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血淋淋的历史。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台【终焉使徒·胡德9】。

破败装甲与胡德IV七分相似，手腕上赫然悬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战术怀表。

“滴答……滴答……”

那声响通过广域频道传来，与此刻胡德IV体内的核心频率产生诡异共振，震得她耳膜发痛，心脏抽搐。

凌修缓缓闭眼。

“原来如此……它们要用记忆杀死我。”他低声呢喃，随即睁眼，一抹决绝锋芒亮起，“那就让记忆，成为我的武器。”

“启动——深红协议·终焉层级！”

他发出最后一道指令，不是对舰队，而是对他自己！

“将我的意识拆解为四枚人格碎片，以我为信标，分别注入——胡德IV、贝法IV、光辉IV、标枪IV核心频段！”

训练场内，胡德IV猛然闷哼，捂住胸口。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般涌入脑海——

冰冷宇宙中，反击IV舰体沉没前的最后一秒。

她怀中的怀表停止摆动，嘴唇在真空中无声开合：

“活下去……替我……看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