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几尾银鳞小鱼欢快地追逐着水草间细碎的阳光。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不再是过去那种死气沉沉的暗绿,而是焕发着一种蓬勃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生机。几只不知名的翠鸟掠过水面,留下清脆悦耳的鸣叫。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野花盛开的馥郁香气。
汉子放下手中的木条,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刺激着皮肤,驱散了劳作的疲惫。他望着水中自己倒影那舒展的眉头,又抬头看向那碧蓝如洗、再无一丝阴霾的天空,一种沉甸甸压在心头多年的、对天灾人祸的莫名恐惧,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妮子,”他回头,对还在欣喜地看着青苗的女儿喊道,“晚上…爹去溪里摸条鱼,咱加个菜!”
“好呀!”女童雀跃着拍手,清脆的笑声在溪畔回荡,融入这风调雨顺、草木欣荣的画卷之中。这是最平凡的烟火气,却也是新天之下,万千黎庶最真实、最珍贵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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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黑水泽深处。
一座由漆黑骨骼与扭曲金属构筑的隐秘堡垒,如同潜伏在泥沼深处的毒龙。堡垒内部,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废物!一群废物!”一声饱含着暴戾与不甘的咆哮在阴暗的大殿中炸响。一个身披残破猩红斗篷、半边脸覆盖着狰狞金属面具的身影,狠狠地将手中的水晶球摔在地上!水晶球碎裂,映照出的,正是外界天清气朗、万物复苏的景象,以及一些地方零星亮起的、庆祝伪天道崩塌的微弱灵光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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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蚀骨魔尊”,旧日伪天道最忠实的爪牙之一,曾统御黑水泽,以收割生灵血肉神魂供奉伪天道而攫取力量。如今,他赖以生存的根基崩塌了。新天道的法则如同温暖的阳光,却让他这等修炼阴邪功法的存在感到浑身灼痛,力量本源被不断压制、净化。
“什么新天!什么正道!狗屁!”蚀骨魔尊面具下的独眼闪烁着怨毒的红光,他环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几十名同样气息萎靡、形态各异的邪修余孽,“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撞破了‘天’的布局!那洛书虚影,那姓林的…哼!待‘天’卷土重来之日,必叫尔等魂飞魄散,此界重归永夜!”
他的咆哮充满了色厉内荏。下方那些邪修,有的眼中还残留着狂热,但更多的,则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与迷茫。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天地变了。空气中原本活跃的、契合他们功法的阴秽魔气变得稀薄、惰性,甚至隐隐排斥着他们。而那种无处不在的、温暖包容的正朔道韵,对他们而言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力量根基。
一个角落里的邪修,偷偷望向堡垒狭小的透气孔外。一缕金色的阳光恰好投射进来,落在他苍白枯槁的手背上。他下意识地缩回手,那阳光带来的并非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颤栗的温暖与安宁。这感觉让他恐惧,却也让他心底某个早已麻木的角落,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尊…尊上,”一个心腹硬着头皮上前,“探子回报,正道各派…尤其是那河洛盟,正在整合力量,清扫…清扫我等旧部…势头…很猛。此地…恐怕也非久留之地…”
蚀骨魔尊的咆哮戛然而止,独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阴鸷与无力。他颓然坐回那由骸骨堆砌的王座,金属面具覆盖下的半张脸微微抽搐。大势已去。这温暖的新世界,已无他们这等阴祟存在的容身之地。堡垒外,那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落在他猩红的斗篷上,却只映照出一片垂死的、不甘的阴影。如同秋蝉最后的嘶鸣,注定消散在这不可阻挡的新生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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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的风,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也带着劫灰尚未散尽的微尘,吹拂过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云渺峰顶,灵气顺畅流转的弟子们,在狂喜之后,默默收敛心神,将这份新生的力量,投入到重建山门、精进修为的漫长道路中,眼神中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
大觉禅寺的梵音,穿透了废墟的凄凉,带着洗涤灵魂的力量,也带着对无数牺牲者的悲悯超度,声声不息,重建着心灵的庙宇。
玄冰洞府深处,老祖在安宁的沉眠中修复着神魂,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新天之下道法自然、生生不息的活证明。
南疆溪畔的炊烟袅袅升起,凡人的笑声质朴而充满力量,他们是新天最坚实的根基,在风调雨顺中播撒着最平凡也最伟大的希望。
而黑水泽深处那不甘的阴影,不过是奔腾江河中几块顽固的礁石,终将被冲刷殆尽。
世界沉浸在这新生的、充满希望的躁动之中。旧的秩序崩塌,新的规则在磨合中孕育生机。道路依旧漫长,归途或有坎坷,但那轮由无数牺牲点燃、由洛书新天托起的太阳,已然跃出地平线,将温暖与光明,无可阻挡地洒向这片浴火重生的土地。希望如同种子,在每一寸饱经沧桑的土地上,在每一个仰望新天的心灵深处,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