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母身旁,江炏找回了昔日被母亲关爱,被父亲和爷爷保护的安全感。

尽管每天要面对养父阴翳的脸,但那段时间却是江炏与家人失散后,度过的最后一段安稳时光。

这段生活最后以一场交通事故宣告结束,养母精神病发作在路上乱跑被车撞死,养父将死不瞑目的养母拖回了家后,立马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江炏扫地出门。

在别的孩子还在读幼儿园时,约摸五六岁的江炏正式成了一个流浪儿。

在往后的二十多年间,江炏跟野狗抢过食,刨过农民的红薯田被追打,在即将拆除的危楼里栖过身,也曾扒过货运火车在城市间漂泊,他曾为了给饿到快晕倒的幺鸡偷口吃的被警察抓住拎到儿童福利院,却又被黑心院长转手卖给专门训练小孩子扒窃的犯罪团伙……

常年的流浪让江炏见惯了人间疾苦、看透了人心幽暗,更是受尽生活毒打,却也让他在别的孩子还在戴红领巾的年纪,就积累了不亚于成年人的丰富阅历,有了远超成年人、如同狼一般的机敏与凶狠。

更重要的是,一群同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渐渐聚集在了他的身旁,正是带着这群除了烂命一条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兄弟打拼数年,江炏才得以在华亭立足至今。

对于自己的很多经历,江炏都只是含混地一语带过,语气异常轻描淡写、波澜不惊,乍听之下甚至仿佛爽文情节。

然而,仅仅是透过江炏那些简单的描述,方墨就已被江炏经历过的苦难与绝望压得喘不过气,听到一半时她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泪如泉涌。

方墨也曾无数次怨天尤人,上学时面对同学欺凌,刚开始打工时遭遇骚扰,到华亭后找不到活儿做精神崩溃,刚开始送外卖不得要领每天累到腿软还要倒赔钱……如今看来,自己吃的这些苦与江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有爷爷和妹妹的她简直就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一样。

正在开车的司机大哥也随着江炏冷静的讲述逐渐默然无语,而当听到江炏后面提到“孤儿”、“兄弟”、“打拼”等词,他也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一般,当即挺直腰杆,悄悄打量起江炏来。

江炏听到后排的啜泣声回过头,见方墨不声不响地哭成了个泪人儿,他在短暂的错愕后,连忙问司机要面巾纸,后者手忙脚乱地翻找一阵,在正副驾驶位中间的扶手箱里翻了出来。

待江炏将纸巾递给后排还止不住流泪的方墨,司机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询问江炏道:“您是,飞车帮的江老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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