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信纸的褶皱,轻声说:“明天进山。不拍视频,不找媒体。我们给他们建一条‘能喘气的网’。”
赵家沟的夜晚来得早。
四人背着设备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村口老槐树上的大喇叭正喊:“外村的娃子们,来村委会喝汤!”
村委会的灯泡是昏黄的,灯丝晃得人眼睛发酸。
老杨头——村医,六十来岁,鬓角全白了,从铁皮柜里掏出一叠手写病历,纸页边缘卷着毛:“我背了三千多种药名,可上次给柱婶开降压药,没查着和她糖尿病药的禁忌症……”他指腹蹭过病历上一道重重的划线,“要能联网查查,就不会让她多住三天院。”
十五岁的小梅缩在墙角,校服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手腕。
她突然举起手,指甲缝里沾着泥:“老师让看‘空中课堂’,我家信号只够发语音。上周讲勾股定理,我录了二十条语音,轩哥帮我拼起来……”她声音越来越小,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
林枫抬头,墙上“智慧乡村建设示范点”的红漆标语褪得发白,剥落处露出灰白墙皮。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无服务。
三个黑字像根针,扎得他眼眶发酸。
第二天清晨,山雾还没完全散去。
陈默跟着小梅钻进土坯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灰的路由器,标签上印着“TP - LINK 2013”。
“十年前的老古董,支持的协议早淘汰了。”他蹲在地上,指尖敲了敲天线,突然扭头喊道:“老张!那台二手笔记本借我!”
张野扛着装笔记本的纸箱从外面进来,鞋上沾着泥:“十二台全搬来了,还有两个键盘能用。”
陈默把笔记本架在窗台上,扯出随身带的网线,又摸出赵子轩的手机:“用这台做热点桥接外网,笔记本当中继器,再连老路由器……”他抬头冲小梅笑,“三级跳局域网,可能慢得像蜗牛,但至少能打开一个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