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暮散朝堂归凤仪,羹暖衣柔候君还
三月初十酉时三刻,登州府衙的铜钟刚过三下,叶尘便将东线岛军备调度的奏折拢在案头。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连轴转了七日,从玄铁矿护卫增派到驻岛粮草清点,连口热食都没顾上吃。走出议事厅,晚风吹来东海的咸湿,却不及凤仪宫那抹暖黄灯火让人心安。
凤仪宫内,暖阁地龙烧得正旺,青铜灯盏的光晕裹着银耳莲子羹的甜香,漫在空气里。苏瑶坐在软榻边,手里攥着件玄色常服的半成品,银线在指尖绕了两圈——她算着时辰,早让小厨房把羹温在錾花银炉上,连叶尘常穿的厚缎披风,都提前烘得暖融融的。
“陛下回来了。”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苏瑶立刻起身,迎上去时自然接过他肩头的外袍,指尖触到冰凉的锦缎,眉头轻蹙,“今日风大,怎么不多披件衣裳?”说着便把烘暖的披风展开,仔细裹在他身上,连领口的系带都系得松紧恰好。
叶尘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议事时忘了时辰,倒让你等久了。”
“臣妾哪会等得急。”苏瑶笑着拉他到软榻坐下,亲手端过青瓷碗,银勺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递到他唇边,“快尝尝,莲子去了芯,银耳炖了三个时辰,是您爱的绵密口感。”
叶尘张口接住,清甜在舌尖化开,连日的疲惫似也被这暖意融了几分。他看着苏瑶专注吹羹的模样,睫毛在灯下投出浅浅的影,忽然觉得,再多朝堂烦扰,抵不过这一盏羹的温柔。
二、灯下细解朝事忧,巧语温言拢君心
一碗羹见了底,苏瑶取来软布,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残渍,目光落在他眉间未散的褶皱上:“陛下今日议事,定是遇到难办的事了?”
叶尘靠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东线岛的房屋与播种,都卡了壳。登州府调去的工匠不够,百姓们只会盖草屋,不懂中原房屋的榫卯,四月春雨一到,怕是要漏雨;泉州疫病滞了农技师傅,头茬水稻再不种,今年收成便没了,驻岛粮草也要受影响。”
苏瑶挨着他坐下,指尖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陛下别急,臣妾倒有主意。宫里的张木匠、李木匠,原是给先帝修过长春宫的,榫卯手艺没的说,明日让他们带十个徒弟去岛上,再让登州府多拨些木料,百姓们搭把手,赶在雨前定能完工。”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农技师傅,太医院已派了医官去泉州,轻症三五日便能控住。这几日先让岛上江南来的百姓领头,臣妾让人把宫里存的《江南水田种艺》抄录十份,今夜就用快马送过去,先按着册子学,总不至于误了播种。”
叶尘睁眼看向她,眼底亮了亮:“我竟忘了宫里的老木匠,也没想着先送册子!阿瑶,你这两个法子,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