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望着跳动的灯苗,只觉肩上沉甸甸的。
“其二,修心炼性。”尹喜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月光如水般涌进来,“上尸怕‘明’,你遇事多思三分,不被杂念牵着走,它便无隙可钻;中尸怕‘节’,你三餐有度,不贪肥甘,它便饿得无力作祟;下尸怕‘净’,你断邪念、远淫邪,它自然萎靡。”
他指着窗外的月光:“三尸如影,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狂。守庚申是硬法,炼心性是软功,软硬相济,方能断其根。”
夜深时,玄元在静室设了案,油灯置于中央。青铜灯座在地上投下繁复的影子,灯苗如豆,忽明忽暗。他盘腿坐下,脊背挺直,学着师父平日打坐的模样,双手结印于腹前。
初时倒还平静,只觉室温微凉,油灯燃出的青烟带着淡淡的油香。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眼皮便开始发沉,像坠了铅块。
“睡吧睡吧,”脑里忽然响起个细弱的声音,像只小虫子在爬,“师父又不在,偷睡片刻没人知晓。明日起早些补回来便是,何必熬得眼睛生疼?”
玄元心头一凛——是上尸彭琚!他猛地睁眼,灯苗恰好晃了晃,险些灭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起白日里抄到“致虚极,守静笃”,便试着将心神沉向丹田,想象那里有团暖光,将杂念一点点吸进去。
好不容易压下倦意,腹中又传来一阵搅动。“灶房还有块桂花糕,”一个闷闷的声音在肚里打转,带着甜腻的诱惑,“去拿来吃了吧,垫垫肚子才有力气打坐。不然熬到天明,怕是要晕过去。”
是中尸彭质!玄元抿紧嘴唇,舌尖抵住上颚,用津液润了润干裂的唇。他想起师父说的“节”字,便默默数着呼吸,一呼一吸间,想象清气从鼻端吸入,浊气从齿间呼出,将那股馋意一点点压下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窗外的月光转了方向,照在墙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玄元的腰有些酸,正想换个姿势,忽然瞥见枕下露出的画册边角——白日里匆忙藏时没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