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刚靠岸,陈岸就察觉出不对劲。

码头多了几辆黑色轿车,车门敞开着,几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纹丝不动。他没有急着下船,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渔网摊在甲板上,一边整理,一边悄悄打量岸上的动静。

潮水退去,一艘烧得只剩铁皮的快艇漂进了浅滩。油污浮在水面,泛着五彩光泽。

他盯着那残骸,心里已然明白——磁力炸弹引爆得很彻底,焊点没有变形,说明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没人能顺着信号追查到这里。

但这艘船不该这么快就漂回来。

他低头瞥了眼脚边的防水裤腿,里面藏着从深海带回的放射性检测仪。这东西一旦被发现,百口莫辩。他弯下腰,假装整理缆绳,顺势把仪器往甲板缝隙里又推了一寸。

“陈岸。”一个声音传来。

他抬头,看见一个身穿三件套西装的男人正走过来。皮鞋擦得锃亮,步伐刻意避开水洼和碎贝壳,仿佛踏在红毯上。袖口露出一截金链,连着一支笔,随着走动轻轻晃荡。

陈岸没动,也没应声。

男人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低头看着鞋尖沾上的泥点,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轻缓:“年轻人,做事能不能注意些?这双鞋是意大利定制的,沾了泥回去要清理两个小时。”

没人说话,连风都静了下来。

陈岸这才开口:“你是谁?”

“陈天豪。”男人笑了笑,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用两根手指夹着递过来,“港商,做水产进出口的。听说你们这儿不太平,过来看看。”

陈岸没伸手接。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那张脸。

和前世那个总在凌晨三点往工作群发消息、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大家辛苦了”的老板,长得一模一样。笑的方式,站姿,甚至连转笔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发沉。

“哦,港区来的啊。”他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随手塞进裤兜,“那你看够了吗?我要收网了。”

陈天豪没走,反而上前半步,压低声音:“昨晚那艘快艇,是你动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岸低头继续整理渔网,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我是渔民,只管打鱼。”

“是吗?”陈天豪冷笑一声,突然抬手。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