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远处一辆吉普车驶入码头,车灯劈开雨幕。车门打开,赵有德撑着黑伞走下,身后跟着两名穿雨衣的干部,一边走一边高声指挥:“快救人!注意安全!这是天灾,但我们不能退缩!”

他走到“渔丰3号”旁,装模作样地检查船体损伤,还掏出笔记本记了几笔,神情严肃得像个为民操劳的好干部。

陈岸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直到赵有德抬头,视线穿过雨帘,与他对视一眼。

那一瞬,赵有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僵住了。

陈岸站着未动,手中捏着从“渔丰3号”船头剥下的半块红漆片。

指甲轻轻刮过表面,留下一道白痕。

漆层之下,竟还藏着一层旧印——同样是三角,只是颜色更深,仿佛多年前就已存在,后来被重新覆盖。

他低头看着那道划痕,忽然想起什么。

赵秀兰烧文件那天,最后一页纸上,金笔留下的凹痕走势也是如此——先横,再斜上,最后利落一挑。

与这三角的底边、两侧完全吻合。

同一支笔。

同一个手势。

同一套暗号。

他将漆片悄悄塞进口袋,转身朝自家船走去。

船头挂着刚卸下的渔网,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伸手摸了摸网眼,确认没有破损,随后站定,望着对面那一排画着三角标记的渔船。

雨还在下。

风未停歇。

他立于甲板边缘,一只手搭在缆桩上,另一只手悄然握紧了口袋里的漆片。

码头广播突然响起,播报明日休市通知。

他没听清内容。

只看见赵有德正弯腰与一名船老大交谈,对方点头哈腰,手指却悄悄指向了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