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笑了笑,没接话。
他搬完最后一筐苗,回头望了眼那片渐渐平静的浅滩。火已彻底熄灭,只剩焦黑的残枝倒在泥中。可就在它们旁边,新生的红树苗笔直挺立,叶片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更远处的水下,珊瑚群静静蔓延,像一张缓缓铺展的网。
他解开缆绳,发动引擎。
船刚离岸,小满忽然喊了一嗓子:“等等!”
陈岸踩下刹车,回头问:“怎么了?”
她指着水面:“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在靠近礁石边缘的海床上,一小簇东西正轻轻晃动。仔细一看,竟是几尾小小的石斑鱼,正躲在新生的珊瑚缝隙里,探头探脑。
这种鱼,本地已十多年未曾见过。
“真的回来了...”小满低声说。
陈岸没说话,默默掏出笔,在航海日志上写下一行字:
七月二十一,晴,宜种树。
他合上本子,重新启动船只。马达轰鸣,船身切开水面,朝着渔村方向驶去。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咸涩的海味,还夹着一丝暖意。
小满坐在船尾,抱着算盘,忽然念叨:“你说...以后能不能在这儿建个保护区?不让随便捕鱼,专门养鱼虾。”
陈岸握着舵柄,点了点头:“能。”
“那得叫‘陈岸湾’!”她得意地说。
“叫啥都行。”他笑着说,“只要树活着,鱼就会回来。”
船行至中途,他忽然察觉水底又有动静。不是珊瑚生长,也不是鱼群游动,而是一种更深、更缓慢的脉动,仿佛整个海底都在呼吸。
他停下船,俯身看向漆黑的水面。
就在离船不远的海底,一块巴掌大的珊瑚突然闪了一下光...不是反射月光,而是它自己发出的,幽蓝、短暂,像眨了下眼。
陈岸眯起眼,正要细看,
那光,又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