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海面上浮着一层薄雾。陈岸蹲在声呐终端前,手指滑过屏幕,调出昨晚捕捉到的四个信号点。
三个点静止不动,围成一个三角形。中间那个点却始终在移动。他盯着看了片刻,忽然觉得那节奏有些熟悉,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哼过的渔歌。
“不对。”他低声说,“这不像机器传数据,倒像是……有人在听。”
陈小满站在一旁,怀里抱着那把算盘。算盘裂了一道缝,是昨夜摄像头炸开时震坏的。她没说话,只是往陈岸身边又靠了靠。
“哥,你吃点东西吧?”
“等一下。”陈岸头也没抬,“先把信号稳住。”
他从靴底抠出一块金属片,插进声呐仪的接口。胶靴泡过海水,盐渍提升了导电性。这是他早年学会的土办法——用海里的东西,对付海里的事。
屏幕闪了一下,卡顿消失。画面重新加载,全息投影缓缓展开。
半空中浮现出一间办公室。
墙上贴着一张旧日历,写着“1983年7月15日”。桌上放着一杯咖啡,热气袅袅升起。墙边立着文件柜,第七个柜门微微敞开,露出一角带锁的硬盘。
陈小满吸了口气:“这是你上班的地方?”
陈岸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窗外。
下雨了。
但不是普通的雨。
雨滴落下时带着白烟,打在玻璃上发出“滋”的轻响——那是酸雨。这种天气本该几十年后才会出现,此刻却清晰映现在1983年的影像里。
更诡异的是,日历上的数字变了。
“7月15”悄然变成了“7月16”。
只比他前世死去的那天早一天。
“它在往前走。”陈岸声音低沉,“这不是录像,是直播。”
陈小满抬头:“谁在播?”
“不知道。”陈岸关闭投影,“但我们得找到源头。”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准备下水。”
周大海的侄子已在岸边穿好装备。潜水服虽旧但结实,氧气瓶反复检查了三遍。他接过一只铅盒,里面装着绝缘夹和屏蔽袋。
“记住。”陈岸递上一张纸条,“按坐标去找信号最强的位置。别碰发光的东西。看到奇怪的影子,立刻上浮。”
年轻人点头,背上设备,一步步走进海水里。
时间流逝。终端上的信号仍在跳动,频率稳定得不似自然形成。陈岸脱下防滑胶靴,放入水槽测试导电值。数值比昨日高出百分之十二。
“干扰变强了。”他说。
陈小满坐在小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算盘的裂缝。忽然,她轻呼一声。
“哥,你看这个。”
她将算盘翻转过来,阳光穿过裂缝,在地上投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陈天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