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江屿白怀里鼓鼓囊囊、藏着石头和手机的包袱。
江屿白心里警铃再次拉响!将军起疑了!他赶紧把包袱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堆满真诚(且心虚)的笑:“将军明鉴!就是…就是下官那天晚上吓懵了,胡乱喊的!士兵兄弟们给力,跟着一起吼,一起砸,那声势…嘿嘿…估计把蛮子震懵了!误打误撞!纯粹是误打误撞!将士们奋勇杀敌才是根本!下官那点动静…就是个添头!”
他拼命把功劳往士兵身上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王猛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把他看穿。半晌,他才哼了一声,直起身:“老子不管你添头不添头!能吓跑蛮子,就是好调调!兵部既然要查…你就给老子好好‘记录’清楚!这‘曲’是怎么来的!怎么‘壮胆’的!怎么让蛮子‘胆寒’的!明白吗?!”
他把“记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神里的暗示几乎要溢出来。
江屿白秒懂,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明白!下官一定‘详实记录’!突出将军指挥有方!将士用命!至于那调调…就是个…锦上添花的小插曲!”
王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依旧很重)的肩膀:“算你小子识相!回头…老子给你记一功!” 说完,一甩披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江屿白一个人在帐篷里,捂着被拍麻的肩膀,心潮澎湃,又后怕不已。
富贵险中求!这步棋…好像走对了?
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大内。
乐坊司的一处僻静水榭。
乐瑶正对着面前一架古朴的七弦琴出神。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发出几声不成调的零落音符。清丽的眉眼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思和困惑。
紫宸殿上那份“闻曲胆寒”的捷报,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周老大人的《破虏战歌》她是听过的,恢弘、庄重、韵律严谨…但也确实…曲高和寡。前线那首能吓得蛮子溃退三十里的“神曲”,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太庙墙头摔下来、在明律堂外偷听被抓包、最后被发配前线的年轻史官的身影。他那双总是带着点跳脱和狡黠的眼睛…还有那晚在冷宫旧档库外,他低声问她战报韵律问题的语气…会是他吗?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几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乐瑶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乐坊司的总管太监,魏公公。魏公公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惶恐、不解和一丝莫名兴奋的表情,快步走到水榭边,压低了尖细的嗓子:
“乐管事!快!收拾一下!带上你那套调音的家伙事儿!陛下…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乐瑶微微一怔。她一个乐坊司的小管事,平日连陛下的面都难见一次,怎么会突然被召见?还指名要带调音工具?
“魏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乐瑶起身,谨慎地问道。
魏公公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声:“老奴…老奴也摸不准啊!福顺公公亲自来传的口谕!说陛下…陛下对音律…尤其是节奏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想找人研究研究!”
音律?节奏感?
乐瑶的心猛地一跳!前线那“闻曲胆寒”的捷报刚传回来不久…
她不敢再想,赶紧收拾好自己那套小巧精致的调音工具——音叉、定音哨、弦轴扳手等,用锦囊仔细装好,跟着魏公公,怀着忐忑又莫名期待的心情,朝着深宫禁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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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侧殿。
气氛…极其诡异。
没有庄严肃穆的朝臣,没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有赵衍一身常服,背着手,在殿内缓缓踱步。福顺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乐瑶低着头,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大气不敢出。她能感觉到陛下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探究和…新奇?
“起来吧。”赵衍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乐瑶小心翼翼地起身,依旧垂着头。
“听闻你精通音律,尤其…擅长辨析韵律节奏?”赵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乐瑶身上。
“奴婢…略知皮毛。”乐瑶谨慎地回答。
“嗯。”赵衍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转向了侧殿角落。
乐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角落里,赫然摆放着几样东西:一架巨大的、青铜铸造的编钟!一张造型古朴、琴弦紧绷的七弦古琴!还有…几面大小不一的皮鼓?!
这…这是要做什么?
还没等乐瑶想明白,赵衍接下来的话,如同一个炸雷,直接把她劈懵了!
只见年轻的皇帝陛下,抬起手,指向那架庄严肃穆、象征着礼乐传承的编钟,又指了指那张清雅高洁的七弦古琴,最后目光灼灼地落在乐瑶脸上,用一种极其认真、极其严肃、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跃跃欲试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乐卿家,朕观此几样乐器…形制各异,音色有别。若将它们组合起来,以不同的力道、不同的次序敲击弹奏…能否…弄出点…特别带感的动静?”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更准确的词,最终,那个让乐瑶差点当场石化的词,从九五之尊口中清晰地蹦了出来:
“就是…那种…动次!打次!的…节奏?”
动…动次打次?!
乐瑶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陛下…陛下在说什么?用编钟和古琴…弄出动次打次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