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这边堆起了边角料,动作虽慢,但每一刀都落得实在。他时不时停下来,用卷尺量一量,再用砂纸磨几下毛刺。汗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也懒得擦。
娜娜那边则像在完成一件精密任务。机械臂移动轨迹毫无偏差,每一道弧线都完美衔接。光影交错间,一朵藤蔓花纹已初具轮廓,叶片脉络清晰可见。
两人没再说话。
只有两种声音交替回荡:一边是手锯割裂木头的粗粝声响,一边是机械运转的平稳低鸣。
夕阳斜照进来,穿过高窗,落在两张未完成的桌腿上。
一边粗糙,棱角分明;一边光滑,曲线流畅。
陈浩停下锯子,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工作台。娜娜正低头调整参数,机械臂悬停在半空,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咧嘴一笑:“我说,你这做的是桌子,还是准备拿去相亲?”
娜娜抬眼看他:“我不懂这个比喻。”
“意思是——太讲究了。”他摇摇头,“好看是好看,可咱这儿风大,沙多,三天不擦就一层土。你这花纹里塞满灰,清理不得拿针挑?”
“定期维护即可。”她淡淡回答,“重要物品值得用心对待。”
“我觉得能坐着吃饭就是最大的用心。”他弯腰继续干活,“你慢慢雕,我先去做第三条腿了。”
他拿起新木料,重新画线。
娜娜没有回应,只是轻轻一点,机械臂再次启动,刀锋切入木面,沿着预设轨迹缓缓推进。
屋里的声音又回到了原来的节奏。
锯子来回,电机低转。
一个追求能用,一个坚持该美。
谁也没让步。
谁也没停下。
陈浩的手背蹭过粗糙的木边,留下一条浅红痕迹。他看了一眼,没在意,继续往下压锯子。
刀锋深入,木头发出轻微的断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