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矫情,是进化。”她说。
陈浩愣了一下,笑了。笑得有点用力,肩膀跟着抖。他抬手抹了下眼睛,又放下。
“你还记得这些?”他问。
“我记得所有画面。”她说,“但我只选了这一段。”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在吃饱的情况下,把食物留给别人。”
他没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胖,短指头,指甲剪得参差不齐。这双手挖过雪,修过管子,也掰过泡硬的饼。现在它安安静静地垂在身侧,没做什么大事,也没闲着。
“你说,万一明年冬天更冷呢?”他忽然说,“万一我们撑不到有人来?”
“我不知道。”她说。
“你不是资料库吗?算不出来?”
“我能计算能源消耗、氧气循环效率、作物生长周期。”她说,“但我算不出‘希望’在未来三年内的存活率。”
他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能。”
“但我记得你教我的一件事。”她说。
“啥?”
“泡饼要趁热吃。”她说,“花开了就要看。”
陈浩猛地扭头看她。她站在那儿,外壳泛着微光,镜头平静地对着前方。没有笑,也没有表情,但这句话说得特别顺。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扶着栏杆喘气。笑声撞在玻璃上,弹回来,像是不止一个人在笑。
“你学坏了。”他说,“以前你只会说‘建议立即进食以维持血糖水平’。”
“环境变了。”她说,“我也在更新。”
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空气还是凉的,但吸进肺里不疼了。他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漏下来,照在农场东边的一小片地上。那里的芽绿得格外明显。
“你知道吗?”他说,“我以前觉得,活着就是别死。能喘气,能走路,能吃饭就行。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