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灯管还在闪,像是随时会彻底罢工。陈浩把图纸铺在工作台上,边缘压了半截生锈的螺栓,防止被穿堂风吹走。他盯着那张“手动定矩扳手原型1.0”,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抬头问:“你说这玩意儿真能拧四十五牛米?”
娜娜站在他身后,终端界面悬浮在空中,数据流滚动不停。“理论误差±4.7%,符合安全使用标准。”
“也就是说,差那么一点点就超标?”他挠了挠后脑勺,“万一我一使劲,螺栓爆了,算谁的责任?”
“扭矩超限前会自动脱扣。”她手指轻点,放大图纸上的弹簧结构,“触发机制一旦达到预设值,立即释放力矩,不会持续加压。”
“听上去挺靠谱。”他叹了口气,“可我还是觉得,咱这是拿命在拼一个不想修车的借口。”
他弯腰从角落拖出一堆废料,翻找适合做扳手臂的钢材。一块带刻度的金属条引起他的注意,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旧仪表盘的支架。
“这个能当指针用。”他说着,顺手扔进零件筐。
“建议保留原始刻度精度。”娜娜接过检查,“若重新标定,需配合已知扭矩源校准。”
“咱哪有那玩意儿?”
“可用固定重量+杠杆臂模拟标准扭矩。”她指向仓库方向,“那边有两块二十五公斤配重块,闲置三年零四个月。”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记忆不需要选择性保留。”她说完,转身去取配重。
陈浩开始切割钢材。角磨机启动时发出一阵咳嗽般的杂音,转速不稳,火花断断续续。他皱眉,拆开防护罩检查,发现卡簧松了。
“这机器比我爷爷年纪还大。”他一边拧紧螺丝一边嘀咕,“要是它突然炸了,能不能申请工伤?”
“无工伤保险覆盖。”娜娜把配重块放上台面,“且你并非正式运维人员。”
“连临时工都不算?”他苦笑,“白干还受伤,典型现代打工人命运。”
防护罩装回去后,他重新开机。这次运转顺畅了些,但刚切到一半,金属屑顺着旋转方向飞溅而出,一道红光擦过他右手背。
“嘶——!”
他猛地缩手,皮肤已经泛红,一小片表皮破开,渗出组织液。
娜娜立刻切断电源,拉开急救包取出一支凝胶管,挤在伤口上。凉意瞬间扩散,疼痛缓和了不少。
“消毒模式启动。”她指尖亮起微弱蓝光,持续照射三十秒,“避免感染概率提升至98.6%。”
“你还挺专业。”他抽了张纸巾擦手,“不过下次能不能提前提醒我戴手套?”
“你未提出佩戴需求。”她语气平淡,“且操作前风险评估显示,伤害等级低于三级,属于可接受范畴。”
“你们机器人讲道理真是让人火大。”他咧嘴笑了笑,没再抱怨。
娜娜调整了分工。她负责精密部件组装,包括弹簧预压调节和脱扣机构嵌合;陈浩则协助固定组件、记录每一步的参数变化。
“现在你是工程师助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