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话没说完,忽然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震得胸口发闷。
她没再问,只是调高了机械臂的支撑力度,把他往主控室方向带。
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
“等等。”他指着净化池边缘,“那边……是不是动了一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池壁底部,一道细微的黑线正缓缓移动,像是某种沉积物在自行迁移。
“记录坐标。”她说,“暂不干预。”
他盯着那条线,直到它消失在拐角。
“这地方,”他喃喃,“越来越像有脑子了。”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拖沓。机械臂稳稳托着他,像扶着一个随时会碎的物件。
体温计数值不断刷新:三十四度五、三十四度三、三十四度一……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右手抬起来看了看。胶带还在,但边缘已经泡发,翘了起来。
“记得帮我换。”他说。
“已列入待办事项。”她说,“顺序第三。”
他“哦”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
雨势渐弱,风却更冷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机械臂的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与远处水流声混在一起。
快到主控室门口时,他忽然回头。
堤坝缺口处的水还在流,但平稳了许多。泥浆缓缓沉淀,水面映着铅灰色的天。
“你说它会不会记住?”他问。
“记住什么?”
“记住我挡过它一次。”
她沉默了几秒。
“无法预测非人类意识行为。”她说,“但系统日志已存档此次事件。”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门打开时,暖风扑面而来。他迈步进去,左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机械臂迅速前伸,将他扶住。
他站稳,喘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我觉得,”他说,“我可能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