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照片里，是一个脸上挂着贱兮兮笑容的胖子，正比划着一个剪刀手。

第二张，是一个神情冷酷、满头银发的青年，即便在模糊的像素下，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拽劲儿也透屏而出。

第三张，是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文弱孤僻的少年，他怀里抱着一只……乌龟？

第四张，则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眼神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男人，他正坐在某个房间的角落，手里似乎捧着一本书。

“这些，也是系统根据‘污染源’关联性筛查出的高危样本。”四号神谕使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诱导，“告诉我，你认识他们吗？他们在哪？或者，他们是不是也来到了我们这个完美的世界？”

他向前一步，脸几乎要贴在透明的囚室壁上，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私语。

“一号样本，别考验我的耐心。你的朋友，那个叫林七夜的，已经被‘零号’大人亲自锁定了。他现在就像一只跑进了捕兽夹的兔子，蹦跶不了多久了。”

“你如果合作，我可以向神明祈求仁慈，或许能让他死得痛快点。至于这几位……”他指了指那几张照片，“我可以保证，他们如果出现，我会让他们体验到比你现在强烈十倍的‘蚀骨’之痛。每一分，每一秒。”

曹渊那剧烈的颤抖，在听到这番话后，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

他身上虬结的肌肉不再痉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缓缓恢复了死寂。他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几张照片。

两年的折磨，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封闭自己的灵魂，将一切情绪深埋在意志的最深处。刚刚看到七夜时的失控，只是一时猝不及防。

现在，他想起了唐轩写在小说里的一句话。

那本名为《镇魔》的小说里，主角被仇敌钉在绝龙桩上，日夜受天雷地火灼烧，仇敌将他的亲友一个个带到他面前折磨，逼他屈服。

主角只是说：“真正的强大，不是你能承受多少痛苦，而是在无尽的痛苦中，你还能守护多少东西。”

曹渊，就是那个被镇压的魔。而他的心，就是他的绝龙桩。

“不认识。”

两个字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沙哑，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四号神谕使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盯着曹渊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 more。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是一片真正的，被绝望和痛苦冲刷了两年的荒原。

“是吗？”他直起身，收起了照片，语气恢复了那份居高临下的淡漠，“无所谓。反正，你们这些‘病毒’，迟早都会被一一清除。”

他转身，血色的长袍在纯白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渐行渐远。

直到那抹红色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一直如雕塑般悬吊着的曹渊，才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