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子弹打在混凝土墙壁上,溅起几点火星和碎石。

“你他妈疯了!”疤脸怒吼着,一巴掌扇过去。

“打墙干什么!”

“有……有东西!墙活了!”

喽啰语无伦次,指着那面墙,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皱成一团。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疤脸一把夺过夜视仪,幽绿的夜视视野里,那面墙纹丝不动,只有两个新鲜的弹孔冒着青烟,哪里有什么会动的活物?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彻底击垮了这群乌合之众的理智。

“老子受不了了!”擦枪的那个喽啰彻底崩溃。

嚎叫着端起冲锋枪,疯狂地向着前方的黑暗隧道扫射!

“出来!给老子出来啊!”

子弹在隧道壁上撞击出连绵的火星和跳弹的尖啸,除了制造出更大的噪音和回音,一无所获,他的弹匣很快打空,徒劳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个喽啰则陷入了另一种绝望。

他背靠着一堆零件,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都完了……毗湿奴……佛陀……上帝……孔子……”

“谁都好……救救我……”

他颤抖着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别!”旁边的人想去阻止。

“砰!”

枪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温热的液体溅在旁边人的脸上。

“魔鬼!是魔鬼!”

剩下的人彻底疯了,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有人盲目地向四周所有阴影开枪,有人试图冲向入口的斜坡逃生。

可黑暗,却成了最好的猎场。

冲向入口的喽啰刚跑出几步,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拖入了两堆巨大零件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哼。

随即,便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向四周开枪的,子弹在黑暗中乱飞,甚至打中了另一个倒霉蛋,带来凄厉的惨叫。

最后两盏应急灯,如同风中残烛。

疤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握着枪的手满是冷汗。

滑腻,像是握住了一条蛇。

他能感觉到,有致命的、冰冷的视线,它们无处不在,锁定着他。

看不到,听不到,连仪器都探测不到!

这种未知的、绝对的压迫感,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人绝望。

“啪!”

倒数第二盏灯熄灭。

整个站台,只剩下疤脸头顶斜上方最后一盏孤灯,投下一圈惨淡昏黄的光晕。

将他和仅剩的两个吓瘫在地的喽啰笼罩其中。

这光晕之外,是吞噬一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疤脸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最后一盏灯,仿佛那是他生命最后一个点。

“嘶嘶……”

拨号里,那单调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静电噪音,是此刻他的心情。

黑暗在蠕动。

有什么东西,就在光晕的边缘,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非人的杀意。

不,那不是杀意,那是冷漠,是根本不在意!

他绝望地举起枪,不是对着黑暗,而是对着那最后一盏灯。

“砰!”

灯灭了。

江锋的视线从手环上离开。

他平静地发动引擎,几十秒后,窗外有八个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个伸出细长的手指。

轻轻敲了敲车窗。

江锋侧头看向车窗外,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我以你们为荣。”

回应他的,是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悬浮皮卡混在车流中,平稳地驶离171街区,来自旁边街区的红蓝色光,照亮着夜空。

这一次,江锋没有再回头。

几秒钟后。

“轰隆隆……”

一声远比“孙二娘肉铺”爆炸案更加沉闷、更加深沉的巨响从地底传来。

整个171街区的地面猛地向下一沉!

以旧地铁A2站台入口为中心,方圆近百米的地表如同脆弱的蛋壳般骤然坍塌。

巨大的混凝土板块断裂、翘起、翻滚着砸落,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冲击波沿着地下隧道结构传递,甚至让更远处的几栋危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犬牙交错的巨大陷坑出现在大地上,如同一个丑陋的痘疤。

蓝红色的警灯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鱼,再次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

暴恐机动队的直升机在低空盘旋,探照灯光柱在烟尘中徒劳地扫视着那个巨大的陷坑。

数道身影从舱门处一跃而出,轰然落下。

江锋扫了一眼后视镜。

他看见了。

城市,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