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花了好多,整整十万块呢!”
她尾音拖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小猫用爪子轻轻挠人。
“酒店呢?”江锋的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
“订了哪家?月海的‘第谷环形山’景观房?”
“哎呀,那个太贵啦!”林小雨嗔怪道:“我看了‘观潮湾’的特价房,评分也很高!”
“省钱嘛,省下来的,我们在月球上吃顿好的,好不好?”
“听说‘月桂餐厅’的推出的‘嫦娥套餐’特别棒,我刷了那些博主的攻略……”
她兴致勃勃地描绘着月球上的行程,好似一只终于飞上天空的白鸽,自由自在。
江锋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的心短暂地沉溺进一片温热的湖水中。
“嗯,听你的。”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你喜欢就好。”
“那就这样,我去做攻略啦!”
林小雨欢快地说着:“你先挂电话吧。”
“好。”江锋应道:“玩得开心。”
挂了电话,那点由妻子带来的暖意迅速褪去,就好像一滴水,落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嗤啦”一声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他眼里的柔和瞬间冻结,只剩下漠然的冷硬。
为了林小雨的那份温柔,他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们走。”轻轻吩咐着。
江锋拎起那个看起来寻常的黑色手提箱,转身大步走向悬浮皮卡。
身后,小帅和金包银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车门打开,他坐进驾驶位,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平稳升空,无声地汇入车流。
四周,贫民窟的街道正沉浸在一片虚假的,脆弱的平静里。
自从“深红蝎尾”酒吧爆炸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这几天来,暴恐机动队的直升机一直都在巡逻,红色警戒之下,连最凶悍的街头混混都暂时缩回了老巢,只在阴暗的地方继续着下三滥的勾当。
太平静了。
悬浮车掠过一片被遗忘的角落,停在红绿灯的街口。
江锋侧头看向窗外,街边支着一个破旧的移动摊车。
天冷了,灯光在寒风中摇曳,勉强照亮一小圈油腻的地面。
几个瘦小的孩子,脸蛋红扑扑的,正在摊车旁边嬉闹。
摊车的主人,是个裹着好几件短袖的女人,看着孩子们跑跑跳跳,满脸发自内心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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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锋能够理解,贫民窟终年气温炎热,没有外套再平常不过。
但当她转过头,看向街对面的小巷时,眼神就突然紧张起来。
江锋隔着车流,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从女人急忙开始收摊的动作来看,显然不妙。
这才是真正的贫民窟,是暴恐机动队无法触及的死角,是恐惧最真的模样。
绿灯,皮卡无声滑过这片景象,好似掠过水面的飞鸟,惊鸿一瞥。
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也隔绝了那点微弱的人间烟火。
江锋眼神平静,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
“三天了。”他低声自语着。
“该乱起来了。
福伯勒局长需要的无非是一份漂亮的治安报告,一份能让他维持地位的政绩。
等风头一过,巡逻队撤走,那些被短暂压制的豺狼——加罗尔帮、铁手帮,还有无数依附他们而存在的毒虫,都会以加倍的凶残反扑回来。
将整个贫民窟拖入更深的泥沼。
江锋明白,地联无能为力。
在战火已经点燃的银河中,弱小就是原罪,试图靠着亲外的文化跪舔外星人,那就是在用自己同胞的生命作为筹码,梭哈没法赢下的牌局。
此时此刻,哪怕和自己隔着不知多少万万亿公里之遥。
江锋也抬起头,期盼人联能够获得胜利。
他必须把这片虚假的平静彻底打碎,用血和火,作为献给福伯勒的“大礼”。
那是这片污浊之地换取真正喘息机会的唯一筹码,祸水东引,驱虎吞狼,唯一的生路!
江锋看向窗外,看向那个收摊的女人。
“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