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里还夹着张老照片,是爷爷和个穿道袍的年轻人在药田边的合影。年轻人眉眼清秀,手里捧着株灵草,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父亲说那是陈医生的父亲,“当年在观里跟你爷爷学医,这张照片还是你奶奶拍的,相机里的胶卷还是托人从城里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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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鞋尖,林羽给灵草浇水时,发现每片新叶的边缘都带着细小的锯齿,却不会划伤手指 —— 原来锯齿的角度是向外倾斜的,像特意收着锋芒。他想起苏清鸢信里说的 “草木有仁心”,突然懂得所谓天道,不过是让每个生命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温柔地生长。
念善的母亲抱着孩子来串门,婴儿的小手抓住灵草的叶片,咯咯地笑。“这孩子今早会叫‘草’了,” 女人的眼角笑出了细纹,“他爸说等他会走了,就带他来认这些草,说认得草木的人,心也会软三分。”
父亲把鲁班锁递给婴儿,木块在小手里咯咯作响。“这锁你爷爷做了三个月,” 他望着孩子专注的神情,“说要让你知道,再复杂的道理,拆开了看都是简单的人心。” 阳光穿过锁孔,在孩子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傍晚的炊烟在院子里盘旋,与远处的晚霞连成一片。母亲把蒸好的青团分给邻里,王阿婆的盘子里多放了块桂花糖,念善家的青团里包了豆沙馅 —— 都是些不值钱的心意,却像春阳一样,悄悄焐热了每个人的日子。
林羽站在菜畦边,看着灵草的新芽在晚风里轻轻摇晃。他知道天书为什么不再显现规则了 —— 因为老槐树的新叶、灵草的锯齿、婴儿的笑声,早就把天道写在了寻常日子里。就像此刻天边的晚霞,不需要任何注解,却美得让人心头发颤。
夜深时,窗外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像在催促着什么。林羽躺在床上,听着灵草拔节的细微声响,像在听无数个春天的故事正在慢慢展开。他知道,当明天太阳升起时,这些草芽会继续往上长,就像善意在人心里那样,不知不觉间,已经漫过了岁月的田埂。
布谷鸟叫到第五天清晨,老槐树的新叶已舒展成巴掌大,阳光穿过叶隙在菜畦里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群跳跃的小鱼。灵草长到了半尺高,叶片边缘的锯齿愈发清晰,却依然温顺地避开触碰它的指尖 —— 仿佛知道谁是真心照料它的人。
父亲坐在槐树下的竹椅上,手里的罗盘平放在膝头,铜针在 “离” 位微微颤动。阳光透过罗盘的镂空花纹,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星图,与终南山清虚观壁画上的星宿排列分毫不差。“你看这针,总朝着亮处去。” 他用指尖轻点盘面,“人的心也一样,只要不蒙尘,自会朝着善处走。”
母亲在院子里晒梅干菜,竹匾里的芥菜摆成了圆形,边缘的菜叶特意向外舒展,像朵盛开的莲花。“你奶奶说晒菜得让每片叶子都见着太阳,就像做人得敞亮,不能藏着掖着。” 她翻菜的竹耙柄上刻着圈纹路,每道纹路间距相同,是爷爷用铜钱比着刻的。
王阿婆提着竹篮来送新摘的香椿,紫红的芽尖上还挂着露水。“头茬香椿最嫩,炒鸡蛋香得能掀翻屋顶。” 阿婆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土,是刚从菜园里回来的样子,“你爷爷当年教我辨香椿,说紫红的是姑娘,青绿的是小子,姑娘更娇贵些。”
香椿炒鸡蛋盛在粗瓷碗里,油星在金黄的蛋块上亮晶晶的。林羽给父亲夹菜时,发现他咀嚼的节奏与槐树叶的晃动奇妙地合拍,每嚼五下,就有片叶子悠悠落下。天书在樟木箱里轻轻发烫,他知道那是在说 “食其时,百骸理”—— 顺应时节的馈赠,本就是最朴素的养生之道。
念善的父亲推着婴儿车来串门,车篷上别着朵向日葵,是从院子里掐的,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发卷,却依然努力朝着太阳。“这孩子今早会走三步了,” 男人眼里的笑意像要溢出来,“他爸说等他会跑了,就带他去终南山,看看清鸢姑娘的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