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宸勉力坐定,面色苍白,摇了摇头。
天子没去看他,而是沉吟:
“至于十六岁以下者……”
大夏的族灭律法,无论是三族还是九族,都有一条规定:‘罪者祖父、子、孙、兄弟、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凡年十六以上,不限籍之异同,不论笃疾废疾,一律处斩。’
十六以上——所以,默认十六以下是不用死的。
天子望向周彻,问道:“老六,你是受害之人,你说说怎么处置吧。”
“且从轻吧。”周彻开口,给出了具体的从轻之法:“参与者直系亲族,男子入奴籍,女子入章台;非直系亲族,男子改姓充为役夫,女子改姓赐家。”
奴籍和章台不必说,就是典型的奴和娼,不再作为‘独立人’而存活。
役夫则是被发配的朝廷劳力,有基本的为人自由,但要接受朝廷的劳役指派。
至于赐家,可不是给你换个家当小姐,而是由上面给你安排个家庭,进去当个小妾或者仆人。
这种家庭,一般以军户为多。
天子颔首:“那就这么办吧。”
群臣齐道:“陛下仁慈、殿下仁慈!”
王宸转头,看了周彻一眼,竟微微点头示意。
“此外,廷尉府上呈涉并州田粮案官员、未涉叛乱者,处腰斩,不涉家人。”
“涉并州田粮案之大户、未涉叛乱者,宗主处腰斩、其余相关人员处以斩首。另,拆分各家,迁离并州,毁其族谱、改其姓氏。”
到最后,天子方才起身,望着王宸一叹:“司空,要等地震吗?”
群臣凛然。
诸位皇子,也是面色一紧。
杀的人再多,对于他们而言,终究是那些看不见的蝼蚁。
而这位,却是庙堂和整个帝国的巨擘。
王宸长身而起,摘下头冠,向天子俯身:“有罪之人,何须天弃?谢陛下恩。”
“我已自呈罪状在此,请陛下过目!”
他拿出厚厚一叠文书,是他昨晚所写。
杨大接过,呈到天子案前。
王宸将冠搁下,转而向周彻位置,跪地伏头,三叩首:“王宸治家不严,使嗣君罹险,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