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林阳微微颔首,脸上那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玩味:
“没错。周家!那是盘踞在这一带几十年的地头蛇,根深叶茂,比地里的老柿子树还稳当。”
“他们能容下咱们这种规矩做买卖的外来客,但绝对容不下姓金的这种用下三滥手段,明目张胆坏了道上规矩的勾当!”
“这是拿臭狗屎往他周家祖祖辈辈积攒的门脸上糊!砸他周家多少辈人挣下来的名望根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三分敬意三分清醒七分疏离。
“周家人是讲究个道义,八爷,这没得说。可您再细品品,上头那股改革开放的风刮起来了。”
“我估摸着啊,这些地面上的老人儿,抱成一团的老规矩,怕是用不了多久,都得像这土疙瘩一样,给风慢慢刮散喽,各自挪窝喽……”
八爷的脸色随着林阳的话语变了几变,松弛的皮肤下肌肉隐隐抽动。
再看向林阳的目光里,骤然多了几分深沉的审视。
仿佛第一次真正掂量起这后生的分量。
“阳子,你这盘棋……绕得可真是够远哪!”
“说实话,老头子我这脑子刚才还在姓赵那帮龟孙子上打转呢,愣是没琢磨到周家这层天。”
“你……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要闹大?就吃定了周家那帮老狐狸,或者别的什么大人物,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这出头鸟真吃了亏,才敢这么……放手干?”
他话虽没说全,但那潜台词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直白得很——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找好了靠山?
林阳只是回以一个略带神秘色彩的笑容,没接这个茬。
他怀里揣着的那张“郑百川”的底牌,此刻自然不会轻易示人。
哪怕是他最信任和敬重的八爷也不例外。
但此刻林阳心里澄明如镜。
即便没有郑百川这层关系挡在身后,他林阳该争,该护的底线,也半步都不能退让!
一老一少边说边走,不觉间已回到砖窑厂热火朝天的工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