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辉的声音铿锵有力:“更重要的是,护卫队独立于军制之外,行事更加……灵活。余大哥和陶大哥,只对大帅一人负责!他们接的任务,很多时候,连我们边军都不知道!你说说,这样的地方,是你看不起的‘看家护院’吗?”
金方彻底愣住了。
他想象中的“护卫队”和皇甫辉描述的“洛商护卫队”,完全是天壤之别!刀头舔血,行走生死边缘且独立行事。只对大帅负责?这……这不正是他所渴望的,一个能让他放开手脚、不受太多军中规矩束缚、又能到各地,这不就有直接接触仇敌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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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星楚让他去这里,不是打发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更隐秘、更直接、也更适合他“复仇”的战场?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金方心头。
愤怒和屈辱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火焰。
看着金方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炽热和坚定的光芒,皇甫辉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作用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恢复了百户军官的威严:“行了,酒醒了?人也找到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李将军还在卫衙等着回话呢。”
他瞥了一眼依旧有些发懵的金方:“去不去洛商护卫队,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要是你……”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挑衅,“就不会放过这个既能磨砺本事,又能光明正大砍那些敢打商路主意的杂碎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胆量。”
“余大哥还是这次北境瘟疫最大的功臣之一,没有他带回药材,现在北境可能还在瘟疫中挣扎!”说完,皇甫辉不再看他,对着亲卫一挥手:“收队!解除戒严!回卫衙复命!”
看着皇甫辉带着士兵们迅速离去的背影,金方紧紧攥着那封皱巴巴的信。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找到了出路的激动。
“洛商护卫队……余重九……”金方低声重复着。
他猛地站起身,对身边同样松了一口气的陈月说道:“走!回去收拾东西!”
陈月看着他重新挺直的脊梁和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充满侵略性的光芒,有些担忧地问:“金方,你……你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金方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野性和决绝的笑容,“严大帅给我指了条明路!”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临时小院走去,背影充满了力量感,仿佛刚才那个在酒肆买醉的颓废青年从未存在过。
洛山卫指挥使衙门的书房里,李章听完了皇甫辉的汇报,得知金方只是因为被拒而醉酒闹事,并且皇甫辉已经“开导”过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疲惫地挥挥手让皇甫辉退下,然后铺开信纸,蘸饱了墨,开始给严星楚写那封迟来的请罪信。笔锋沉重,字字斟酌。
三天后,洛北口。
金方和陈月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护卫队员,七拐八绕地穿行在码头区后面略显杂乱的街巷里。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黑漆木门前,门楣上连个牌子都没有。
“到了。”带路的队员声音平板,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金方和陈月同时愣住了。
这……这确定是洛商护卫队的驻地?不是什么大杂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颇大的院子,青砖铺地,但不少地方磨得发亮,甚至长了点青苔。院子里人不少,但绝不是金方想象中的精兵悍卒肃杀操练的场景。
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蹲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修补着几件皮甲和藤牌,旁边散落着工具和线头。
另一边,几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小凳上,手里飞快地缝补着什么,偶尔抬头笑着交谈几句。
最让金方眼皮直跳的是,院子角落里还有三四个半大的孩子在追逐嬉闹,最大那个看着也就四五岁,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咯咯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旁边一个妇人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时不时抬眼照看一下。
鸡鸣狗跳没有,但烟火气十足,甚至有点……过于家常了。
金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被欺骗的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他猛地扭头看向带路的队员,眼神凶狠:“你确定没带错路?”
带路队员似乎见怪不怪,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朝院子里努了努嘴:“余头儿在里面后院公房。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