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工具人杀手?幕后黑手是谁?】
【清心纳米液…未来科技就是牛!】
【飞龙哥醒来会变好人吗?在线等,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地上那庞大的身躯,手指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眼皮下的眼球开始快速转动。
“他快醒了!”傻妞警惕地提醒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白展堂、龙傲天、莫小贝更是暗自提气,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飞龙的眼皮,艰难地、颤抖着,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
不再是冰冷、麻木、如同深潭死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迷茫、困惑,如同一个沉睡了千年的人骤然醒来,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
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珠,视线缓缓扫过围着他、神色各异的一张张面孔,扫过那悬浮着光字的墙壁,扫过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客栈大堂,最后落在他自己那双沾满油污、指节粗大的手上。
眼神里,充满了孩童般的无知和…恐惧?
他甚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这个动作出现在他那魁梧如山的躯体上,显得异常违和又可怜。
“我…我系边个?”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粤语腔调,却不再是那种生锈铁片摩擦的冰冷,而是充满了无助和颤抖。
“呢度…系乜嘢地方?点解…点解我会喺度?点解…点解我个头咁光?”他抬手,茫然地摸着自己那颗依旧锃亮的光头,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他环视众人,眼神里是彻底的陌生和恐惧,身体微微发抖:“你哋…系乜嘢人?我…我做过啲乜?”
那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承载着无法理解的巨大惶恐。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巨大的反差,让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和心酸?
佟湘玉第一个心软了。
她看着地上那个茫然无助、如同迷路巨兽般的男人,母性的光辉瞬间压过了恐惧和心疼。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步(被白展堂紧张地拉住),语气温和了许多:“哎,额滴个神啊…造孽哟!这位…光头壮士?你先别怕。”
“呢度是同福客栈。你…你刚才不小心从瓦上摔下来,砸烂了额滴锅,还…还跟额们发生了一点点小误会。”
“不过现在冇事咧!冇事咧!你感觉点样?头还晕唔晕啊?”她努力模仿着粤语腔调,虽然不伦不类,却充满了善意。
飞龙听着佟湘玉的话,眼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消退,但那份极度的茫然似乎被这温和的语气稍稍安抚了一些。
他努力地试图回想,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同福…客栈?瓦上…摔落?误会?”
“我…我记唔起…头…头好痛…好似…好似有好多好嘈嘅声音…好多人喺度喊…血…好多血…”他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
【失忆了?!真·洗白?】
【掌柜的母爱光辉!感动大明!】
【从冷血杀手到无助光头宝宝…这剧情我服!】
【头痛?记忆碎片?血?看来被控制时做了不少任务…】
【心疼一秒!工具人实惨!】
“别想了!先别想了!”阿楚赶紧上前,声音放得异常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放松,深呼吸。”
“你可能是头部受到了震荡,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
“安全了,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她示意铁蛋递过来一瓶纯净水和一包高能压缩营养饼干。
飞龙迟疑地看着阿楚递过来的东西,又看了看周围人(除了邢育森还在盘算赔偿、燕小六依旧警惕)大多带着同情和善意的目光,犹豫了许久,才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水和饼干。
他笨拙地拧开水瓶,大口大口地灌着,仿佛干渴了许久。
又狼吞虎咽地啃着压缩饼干,那样子,像是饿了几天几夜。
看着他这副样子,众人心头最后一点戒备也消散了大半。
郭芙蓉忍不住小声道:“秀才,古人不是说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
吕秀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也。观其状,如迷途羔羊,其情可悯。”
莫小贝走到晏辰身边,低声道:“晏辰哥,他说的那些声音和血…是不是被控制时被迫执行的‘任务’记忆碎片?”
“现在控制解除了,这些记忆浮现出来,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和恐惧?”
“很有可能。”晏辰看着狼吞虎咽的飞龙,眼神深邃,“精神控制解除,被压抑的记忆和良知开始复苏,但过程必然伴随着巨大的混乱和痛苦。”
“他现在就像一个刚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的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那…我们能帮他吗?”阿楚轻声问。
“清心纳米液在持续修复他的神经损伤,但心理的创伤…需要时间,也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和消化。”晏辰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他慢慢找回自己。”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苦吃的飞龙动作慢了下来。
他抬起头,脸上沾着饼干屑,那双迷茫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微弱的光。
他看向晏辰和阿楚,又看了看铁蛋和傻妞,最后目光落在佟湘玉温和的脸上,用他那依旧沙哑、但平静了许多的粤语腔调,极其缓慢、却异常清晰地问道:“多…多谢。你哋…系好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但…但系,我…我究竟系边个?我嘅名…叫乜嘢?”
那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这个存在最根本的探求。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是谁?
那个代号“飞龙”的冷血杀手?
还是眼前这个无助迷茫的光头男人?
或者,是两者之间某个被长久遗忘的真实自我?
“名字…”佟湘玉沉吟了一下,看着他那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出”的脑袋,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看你个头咁圆咁光,不如…就叫你阿光?光芒嘅光!希望你以后嘅日子,都充满光明!点样?”
“阿…光?”飞龙,不,阿光,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迷茫的眼神里,那微弱的光似乎又亮了一点点,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光…明?”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破损的屋顶,望向那依旧被雨幕笼罩、却仿佛在云层后努力挣扎着想透出些许微光的夜空。
一滴雨水,恰好滴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冰凉,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新生的洁净感。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众人都以为他又陷入了混乱。
终于,他再次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客栈里每一张脸,最后定格在佟湘玉充满鼓励的脸上。
那眼神里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杀意,却已消融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如同背负着无形枷锁的疲惫,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感激。
“阿光…”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然后,他极其笨拙地、尝试着对佟湘玉,也是对所有人,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笑容僵硬、苦涩,甚至比哭还难看,如同常年冰冻的土地第一次尝试解冻。
但这努力挤出的、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却让佟湘玉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多…谢。”阿光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他吃力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呢个名…好。我…钟意。”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道:“我…我好似…瞓咗好耐好耐…一个好黑…好冻嘅觉。”
“而家…醒咗。但系…我唔知…我瞓觉之前…系点样嘅人?做过…乜嘢事?”
痛苦再次爬上他的脸庞,那双刚刚有了点光的眼睛又蒙上了浓重的阴影和恐惧,“我…我好惊…惊啲谂唔起嘅嘢…惊我…惊我曾经…系一个好可怕嘅人…”
这份坦诚的痛苦和恐惧,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众人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只剩下深深的同情。
“唔使惊!阿光!”佟湘玉斩钉截铁,陕西口音混合着生硬的粤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温暖力量,“过去嘅事,谂唔起就唔谂!”
“喺额滴同福客栈,你就系新嘅阿光!额哋呢度,冇人怕你!”
“家人们!宝宝们!你哋话系唔系啊?”她对着满墙的弹幕投影,大声问道。
【系!!!】
【阿光加油!重新开始!】
【同福客栈,洗心革面圣地!】
【掌柜的霸气!感动大明!】
【阿光别怕!我们挺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好你!】
看着那满墙滚动的、充满鼓励和温暖的光字,阿光怔怔地望着,眼神里的恐惧如同冰雪在暖阳下缓慢消融。
他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仿佛那满墙的光字是冰冷的雨夜里唯一能汲取温暖的篝火。
“好了,阿光兄弟。”白展堂走上前,拍了拍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裳,露出一个爽朗(虽然有点勉强)的笑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过去嘅唔开心,唔记得就唔记得啦!喺呢度,包吃包住,掌柜嘅管够!”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周围仿佛被十级台风扫荡过的大堂,嘿嘿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你瞓觉嗰阵唔小心搞出嘅呢啲…小小损失,你看系唔系……”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全宇宙通用的手势。
佟湘玉立刻配合地露出一副心疼到无法呼吸的表情,捂着心口:“哎哟喂!额滴老榆木桌子!额滴祖传紫铜鸳鸯锅!额滴青花瓷瓶!额滴雕花窗棂!额滴……”
阿光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脸上瞬间充满了无措和愧疚。
他笨拙地摸索着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油污的貂皮大衣(之前被甩出去后又被傻妞捡回来扔在他身边),在内衬的口袋里掏摸了半天。
终于,他掏出了几样东西:一个沉甸甸、沾着油污的鹿皮小袋子;一块边缘有些磨损、但质地温润的方形玉佩;还有几片薄薄的金叶子。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鹿皮袋子整个递向佟湘玉,又将那几片金叶子也放在袋子上,最后,他迟疑了一下,看着手中那块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神色——仿佛有眷恋,有痛苦,最终化为一片空茫的决绝。
小主,
他也将玉佩轻轻地放在了金叶子上。
“赔…赔俾你。”阿光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赎罪感,“我…净系得呢啲。唔够…我再…再做嘢抵。”
他指了指自己魁梧的身躯,“我…有力气。”
佟湘玉看着那堆东西,尤其是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佩,眼睛都直了,刚才那副心疼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够咧够咧!阿光你太客气咧!使唔使咁多啊!额都唔好意思咧!”
话是这么说,手却极其麻利地将鹿皮袋子、金叶子和玉佩一股脑儿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生怕飞了似的。
众人:“……”
【掌柜的:真香!】
【变脸大师!佟·川剧传承人·湘玉!】
【阿光实诚人!倾家荡产赔桌子!】
【那块玉…感觉有故事啊!】
【同福客栈血赚!这波不亏!】
“咳,”晏辰轻咳一声,打破这略微尴尬(主要是对佟湘玉而言)的气氛,“阿光,赔偿是一回事。”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找的人?”他问得小心翼翼。
阿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神再次变得空茫。
他缓缓摇头,声音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孤寂:“冇…冇地方去。冇…冇人识我。”
“我…净系记得…记得要搵一个叫白展堂嘅人…其他…一片空白。”他抬起头,看向白展堂,眼神里只有纯粹的困惑,再无半分杀意,“点解…我要搵你?你…识唔识我?”
白展堂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摆手:“额滴个神啊!额真系唔识你啊大佬!额发誓!”
“额盗圣行走江湖多年,偷遍天下无敌手,但绝对冇偷过你嘅嘢!更加冇得罪过你咁生猛嘅人物!肯定系误会!天大嘅误会!”
“可能…系控制你嘅人,畀你落嘅错误指令。”阿楚温声解释,“想利用你去伤害无辜嘅人。白大哥系个好人。”
阿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的困惑依旧未解,但那份深沉的疲惫感却越来越重。
他抱着膝盖,将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深深埋了进去,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巨大婴孩,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孤独和无助。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破碎的屋顶外,露出一角被洗净的、墨蓝色的夜空,几颗疏朗的星子悄然浮现,洒下微凉的清辉。
客栈内一片狼藉,油污满地,断木残垣。
疲惫的众人或站或坐,或清理或包扎(主要是李大嘴)。
空气中还弥漫着火锅底料、焦糊味、尘土和雨水混合的复杂气息。
但在这一片混乱和破败之中,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宁静与温暖,却悄然弥漫开来。
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这片温暖的光头身影,看着满墙依旧在滚动着鼓励话语的光字,看着佟湘玉抱着“赔偿”笑得满足的脸,看着白展堂一边揉着被烫红的胳膊一边小声抱怨,看着吕青橙靠在白敬琪身边低声说话,少年耳根微红……
阿楚轻轻靠在晏辰肩头,晏辰自然而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傻妞安静地依偎在铁蛋身侧,铁蛋的电子眼柔和地闪了闪,用只有傻妞能听到的电流音模拟了一句东北腔:“媳妇儿,咱这算不算…日行一善?”
傻妞用微不可察的电流音回了一句四川话:“瓜娃子,这叫功德无量!”
【雨停了,天晴了,阿光感觉他又行了?】
【同福客栈:专业承接各种失忆人员再就业!】
【今夜星光灿烂,适合重新做人!】
【掌柜的:论如何将灾难现场转化为盈利项目!】
【家人们,晚安!大明有爱,江湖再见!】
夜空如洗星垂幕,残锅断瓦证江湖。
懵懂光头寻前路,同福灯火照归途。
破壁犹温昨日血,新名已种善根株。
莫问迷途身是客,此心安处即吾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