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六倒是挺直了腰板,一手按在腰刀上,一手举起唢呐,色厉内荏地喊道:“何方…何方宵小!敢…敢在七侠镇地界撒野!报…报上名来!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
“放着我来!”祝无双抱着佟湘玉那件宽大的旧棉袄走过来,巧妙地隔开了燕小六的唢呐和维克多,“小六哥,你先别激动。这位大哥是被人抢,不是抢别人!”她把棉袄递给维克多,“大哥,给,干净的。快换上吧,湿衣服穿久了寒气入骨,那滋味可难受了。”
维克多看着那件虽然宽大、但在他体型面前依然显得有点局促的棉袄,又看看祝无双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就在维克多笨拙地试图把那件棉袄往身上套的时候,铁蛋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提示音:“老板,老板娘,箱子外部扫描建模完成。结构图已同步至全息投影。另外,检测到目标体内伽马射线残留有衰减波动,峰值与箱子侧面主阀门压力波动存在弱关联。建议:深入接触探查核心。”
傻妞轻盈地飘近环境力场边缘,声音温柔:“伊凡诺夫先生,您似乎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心灵的困惑。您渴望的‘钢铁’,或许并非有形之物,而是支撑您穿越战火与背叛、守护您认为珍贵之物的那种…不可摧毁的意志?”
维克多套棉袄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傻妞,那双疲惫的蓝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傻妞温婉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迷茫堵住了喉咙。
【青柠小侦探上线!细节控跪了!】
【这大叔身上有故事啊!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无双小天使!人美心善YYDS!】
【傻妞姐姐好温柔!想娶!(划掉)】
【所以箱子里的“钢铁”到底是啥?急死我了!】
“意志?”维克多重复着傻妞的话,声音低沉得像滚过山谷的闷雷。
他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佟湘玉那件旧棉袄粗糙的表面,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中某个虚点。
“意志…在炉火前,它被汗水浇灭;在铁锤下,它被疲惫砸碎;在背叛的刀锋前…”他猛地顿住,手指下意识地按住了肋下包扎的伤口,闷哼了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哎呀!伤口裂了!”祝无双离得最近,一眼就看到维克多按住的肋下,那厚厚的粗布绷带边缘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她惊呼出声。
“放着我来!”佟湘玉也急了,顾不上心疼她的墙,“展堂!快去后院拿金疮药!最好的那种!大嘴!烧热水!干净的布!”
“亲娘啊!血!”邢捕头吓得又是一哆嗦,差点原地蹦起来,“见血了!这…这案子大了!影响仕途!绝对影响仕途啊!”
“替我照顾好…”燕小六的唢呐又举了起来,被李大嘴一把捂住嘴拖开:“小六!省省吧!这时候吹你那玩意儿,能把人送走!”
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晏辰眉头微蹙,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一步跨入环境力场范围,那层淡金色的光膜对他毫无阻碍。
他迅速从自己那个多功能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盒,打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医疗用具和药剂。
他蹲在维克多身边,声音沉稳:“朋友,别动。让我看看。”
阿楚紧随其后,手腕上的手环再次射出蓝光,聚焦在维克多的伤口处:“铁蛋,生命体征实时监控!傻妞,准备局部麻醉喷雾和生物凝胶缝合剂!晏辰,创面数据同步给你了!”她语速飞快,指挥若定,眼神锐利地盯着维克多肋下那片扩散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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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对晏辰的靠近本能地绷紧了肌肉,但看到晏辰手中那些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奇特的工具,以及阿楚手环投射出的清晰伤口内部结构图,他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晏辰的手指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稳定力量按住了他试图阻挡的手臂,另一只手用一把精巧的、带着蓝光的能量手术刀,无声地划开了被血浸透的绷带。
绷带下,伤口狰狞。
那不是简单的刀伤,边缘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撕裂和灼烧痕迹,仿佛被高温的金属碎片或狂暴的能量近距离擦过,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嘶…”郭芙蓉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啥玩意儿伤的?看着比我的‘排山倒海’还狠啊!”
“非利器切割伤,非纯粹能量灼伤。”吕青柠凑近几步,小脸绷得紧紧的,盯着那伤口,“伤口边缘组织有晶化迹象,深层肌肉纤维呈螺旋状撕裂…符合高能粒子流或超高温金属蒸汽喷射造成的复合损伤特征。攻击源…来自他护住的箱子方向?”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金属箱。
维克多身体一震,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箱子,默认了吕青柠的推测。
“傻妞,麻醉。”晏辰声音沉稳。
“是,老板。”傻妞纤细的手指凌空一点,一股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喷雾精准地覆盖在维克多伤口周围。
维克多只感到肋下一阵微凉,随即那钻心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麻木。
他惊愕地看着晏辰用那柄奇特的能量刀快速而精准地清理掉坏死的组织,动作流畅得如同艺术。
接着,晏辰拿起一个像小号注射枪的东西,将一种闪烁着微弱荧光的凝胶状物质仔细地注入伤口深处。
“生物活性纳米凝胶,”晏辰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促进组织再生,封闭创面,自带抑菌功能。比缝针快,也少受罪。”
阿楚在旁边补充,手指在手环上快速点动,调整着数据:“放心,纯天然无公害,比你那箱子里的蒸汽环保多了!保证不留疤,以后穿个跨栏背心秀肌肉绝对没问题!”她冲维克多挤挤眼。
维克多呆呆地看着自己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在短短几十秒内被清理干净,填充上那种奇异的凝胶,最后晏辰用一片薄如蝉翼、带着微光的透明敷料轻轻贴上。
痛楚消失了,只有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传来。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看看自己不再渗血的伤口,又看看晏辰和阿楚,再看看铁蛋和傻妞,最后目光落回那个巨大的箱子上,眼中的迷茫如同浓雾般翻滚。
“你们…你们有这样的力量…”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阿楚晏辰,又像是在问自己,“可以轻易地治愈伤痛…可以造出这样的…东西…”他指了指环境力场和晏辰的医疗工具,“那…那真正的力量…真正的钢铁…到底是什么?是这些神奇的造物?还是…还是…”他再次陷入那个无解的循环,痛苦地抱住了自己巨大的头颅,“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它在哪里炼成的…”
“嘿!大个子!醒醒!”莫小贝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她不知何时已走到环境力场边缘,双手叉腰,小脸上带着点不耐烦,但更多的是某种跃跃欲试的光芒。
“不就是个破箱子嘛,藏着掖着,还把自己弄伤了!看把你愁的!要我说,管它钢铁在哪儿炼的,先把你身上这层水汽给炼干了再说!湿哒哒的,看着就难受!”
话刚说完,莫小贝双掌猛地一合,旋即向外平平推出!一股灼热到令人窒息的内力洪流,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小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那不是郭芙蓉“排山倒海”的刚猛冲击,而是一种纯粹、霸道、仿佛能焚尽一切水汽的极致高温!
嗡——!
空气瞬间扭曲!
以莫小贝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赤红色热浪轰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维克多和他那件刚套上、依旧湿漉漉的棉袄!
嗤啦——!
维克多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滚烫气流瞬间包裹全身,那感觉比站在最炽热的熔炉口还要猛烈!
他身上的湿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瞬间蒸发!
棉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爽蓬松,甚至边缘微微卷曲起来,散发出一种被阳光暴晒过的味道。
他头发上的水珠瞬间消失,连皮肤都感到一阵紧绷的干燥。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的温度骤然飙升,靠近热源中心的几张木桌表面甚至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尖叫起来,“小贝!你个败家玩意儿!这得费多少柴火才能烘出来的热气啊!额滴房梁!额滴桌子!可不敢糊了啊!”
“小贝!住手!”白展堂也吓了一跳,这温度连他都感到皮肤灼痛。
莫小贝却恍若未闻,小脸因为发力而微微涨红,双掌间的赤红光芒愈发耀眼。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维克多连人带箱子、连同他心底的迷茫一起“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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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站在那恐怖的热浪中心,感受着体内最后一丝湿气被彻底驱散,皮肤滚烫,甚至有些刺痛。
但这极致的“烘烤”,这霸道到不讲理的力量展示,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浓重的迷雾!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去看那神奇的医疗凝胶,不再看那温暖的环境力场,而是死死盯住了莫小贝那小小的、却蕴含着焚山煮海之力的身影!
一个念头如同熔炉中爆裂的火星,骤然点亮!
“千锤百炼…千锤百炼!”他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震撼,“炉火…汗水…铁锤…背叛…伤痛…守护!”他猛地看向自己那个巨大的箱子,又看看肋下刚刚被晏辰神奇“缝合”的伤口,再看看莫小贝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最后,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关切、好奇、紧张、戏谑的脸——佟湘玉肉痛地拍桌子,白展堂警惕地护在佟湘玉身前,郭芙蓉扶着秀才,吕青柠专注地观察,吕青橙害怕地躲到娘亲身后,祝无双拿着干净的布条,李大嘴端着热水盆,邢捕头和燕小六缩在角落…
维克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虚弱,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
他那双疲惫的、迷茫的蓝色眼睛,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熔金般炽热的光芒!
一种明悟,一种狂喜,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豁然开朗,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席卷了他!
“我明白了!我找到了!”维克多猛地挺直了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力量,“钢铁!真正的钢铁!它不是矿石!不是熔炉!不是铁锤!不是抢来的力量!”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响声,“它在这里!在每一次汗水浸透后背的坚持里!在每一次铁锤落下时咬紧的牙关里!在背叛的刀锋前护住身后之人的决心里!在伤痛中依旧不肯松开的守护里!”
他猛地转向莫小贝,眼中充满了感激和一种同道中人的认同:“小姑娘!谢谢你!你的火,烧干了我的水汽,也烧穿了我的迷障!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如释重负的、带着铁与血味道的灿烂笑容,“在守护自己珍视之物时,在永不屈服的意志里!”
【卧槽!莫小贝牌人形烘干机!内力深不可测实锤!】
【大叔悟了!这波顿悟我给满分!】
【钢铁意志!燃起来了!】
【所以钢铁侠输在了没来同福客栈顿悟?】
【所以箱子里的宝贝到底是啥?急急急!】
维克多洪钟般的声音还在大堂里回荡,他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却已不再僵硬。
一种卸下重负后的轻松感,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活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不再死死护住那个巨大的箱子,反而主动转过身,伸出粗壮的手臂,握住箱体侧面一个巨大的、形状奇特的阀门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