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太阿剑,剑尖在地上轻轻划动,剑刃沾着的露水在地上晕开,竟画出幅简易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标得格外清楚,斗柄还指着客栈后院的方向——后来才知道,那是碧云童儿当年常去采药的山的方向。
“碧云童儿魂散三千年,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捞着……”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像怕惊扰了什么,尾音几乎要融进茶香里,“本座别无所求,就求一句真心的道歉。”
全客栈突然静下来,连檐角的铜铃都不响了。灶房里李大嘴切菜的声音停了,院子里白敬琪和吕青橙的嘀咕声没了,连全息镜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蓝光都柔和了些。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拎着锅铲,围裙上沾着面粉,像刚在面缸里打了个滚。他看了眼石矶,又看了看佟湘玉,突然挠挠头:“要不……我给您烤个童子鸡?用蜂蜜腌的,外焦里嫩,鸡肚子里还能塞点香菇和糯米,就当给童儿的念想?童儿要是在,肯定爱吃。”
他话音刚落,就被祝无双拽着后领拉了回去,无双的围裙上还沾着洗碗的泡沫:“大嘴叔!别添乱!娘娘要的是道歉,不是童子鸡——再说了,咱客栈今天没买鸡,要烤也得等明天赶集!”
晏辰突然在阿楚耳边说了句什么,阿楚眼睛一亮,伸手在全息控制台按了按,还对着晏辰抛了个媚眼:“还是你懂我——这招肯定管用。”晏辰捏了捏她的脸,低声回:“也不看是谁老婆,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啥?不过待会儿得奖励我个吻,就亲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半空中突然亮起片光幕,光幕里慢慢走出个身影:鹤氅,拂尘,山羊胡——是太乙真人的AI虚拟形象。这形象是晏辰根据古籍画的,还特意让铁蛋加了“温和滤镜”,说“看着不像坏人,娘娘才容易接受”。
太乙真人的AI对着石矶拱手,拂尘在身前画了个圈:“贫道当年年轻气盛,总觉得天意不可违,却忘了天道之外,还有人心。哪吒顽劣,伤了童儿;贫道护短,伤了娘娘,是贫道的不是。这些年贫道在‘仙界忏悔录’上写了三千篇反思,每篇都提到娘娘,只盼有机会当面致歉。”
石矶的指尖深深陷进太阿剑柄,指节都泛了红。她盯着那AI看了很久,突然问:“他说的……是真的?”
阿楚突然开口,声音软乎乎的:“娘娘,这是我们用‘历史影像还原技术’做的AI,虽然不是真人,但这话是我们查了很多古籍,结合您的经历写的——我们觉得,不管过了多少年,该说的道歉,总得有人说。”她顿了顿,突然对着AI喊:“再真诚点!鞠躬!九十度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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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果然深深鞠了一躬,鹤氅的下摆都垂到了地上。
阿楚操控着镜头推近,给了石矶个特写: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垂落时在眼下投出片浅影,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鱼尾金冠上,又顺着珍珠串滚下去,砸在八卦衣上洇开个深色的圆点——那圆点像朵突然绽开的墨梅。
【呜呜呜突然破防了,三千年了,就等这句话啊】
【原来所谓的反派,不过是想讨个公道罢了】
【天道欠的,人间补;过去欠的,现在还,这才叫江湖嘛】
【突然觉得,这AI鞠躬的角度挺标准,阿楚调教得不错】
【娘娘哭了?快给递纸巾!要软乎的那种,别擦坏了妆】
“光道歉可不够!”白展堂突然从柜台后跳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桌布,擦桌布上还沾着点酱油渍,“铁蛋傻妞,给咱整个大场面!得让童儿知道,有人记着他呢!”
傻妞指尖弹出道蓝光,在屋顶扫了圈,客栈的横梁上突然亮起无数光点,像被揉碎的星星——那是她用太阳能转化的光粒子,能保持一个时辰不灭。她对着铁蛋眨眨眼:“老公,好看不?比你上次给我弄的‘星空投影’还亮。”
铁蛋拍了拍胸前的太阳能板,板上还沾着片花瓣,他笑着喊:“看好了——三界首次云端超度法会,现在开始!家人们,有想说的话,打在公屏上,都能变成莲花灯!”
他话音刚落,全息弹幕突然变了模样,观众发的文字都化作盏盏莲花灯,灯面上还映着字:“碧云童儿安息”“石矶娘娘要开心”“愿你们都能被温柔对待”。这些灯在半空中飘成条银河,有盏灯上还画了个小糖葫芦——一看就是给莫小贝的。
郭芙蓉见莲花灯飞得慢,突然对着灯群拍出掌风,排山倒海的力道竟没吹散灯盏,反倒托着它们往屋顶飘。她边拍边喊:“都往上飞!飞得高点,童儿在天上才能看见!”
吕秀才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本《往生咒》——那是他昨天刚抄的,字比平时工整三倍。他捧着书念起来,声音虽轻,却字正腔圆,念到“愿离烦恼,得超升”时,连灶房里的李大嘴都探出头跟着哼。
燕小六把唢呐里的鸡腿倒出来,用布擦了擦,突然凑到嘴边吹起来,调子竟是《希望之花》,虽然时不时跑调,高音还破了个音,却透着股热闹劲儿。他吹到一半突然停了,挠挠头:“这调子对不?我听铁蛋放过,说‘听着有劲儿’。”
石矶仰着头,看着那些写满“碧云童儿安息”的莲花灯在屋顶盘旋,太阿剑不知何时已被她收进鞘里。她突然抖了抖袖子,八卦云光帕从袖中飞出来,在空中转了个圈,裹住黄巾力士渐渐变得透明的身子——力士被裹住时,还对着石矶拱了拱手,像在说“终于能休息了”。
青烟缭绕里,个穿采药服的少年虚影慢慢凝出来,手里还攥着株没根的药草——那是株当归,后来吕青柠查了,“当归”寓意“应当归来”。少年眉眼弯弯的,像刚从山里回来,裤脚还沾着点泥。
那是碧云童儿。
他飘到石矶面前,对着她深深作揖,又指了指桌上的瓜子碟,像是在说“这瓜子真香”——他生前最爱吃瓜子,石矶总说“吃多了上火”,却总在他采药回来时,偷偷在他口袋里塞一把。
消散前,他抬手碰了碰石矶的剑穗,那穗子上的红丝绦突然轻轻晃了晃,像在回应他的触碰。
“够了。”石矶抬手理了理歪掉的鱼尾金冠,指尖碰到珍珠时,珍珠突然亮了亮,声音里带着释然,“童儿说……这里的瓜子,比他当年在山里采的药草还香。”
佟湘玉听见这话,赶紧从柜台下摸出两包洽洽瓜子,用红纸包好递过去,红纸边角还烫了金边:“仙姑带回去尝尝!这是奶油味的,还有焦糖味的,第二包半价,下次来给您算批发价!要是爱吃,我让铁蛋给您寄骷髅山去,包邮!”
石矶接过瓜子,指尖捏着红纸边角,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都柔和起来,倒不像传说中那般凶戾。她把瓜子揣进袖袋时,还特意拍了拍,像怕硌着。
她转身走向门口时,青鸾在门外叫了声,声音清越,像是在催她,又像在替她高兴。
白敬琪正帮吕青橙捡掉在地上的发绳——刚才混乱时,青橙的发绳掉了,他捡起来时还偷偷闻了闻,有股橘子味。他见石矶要走,突然喊:“娘娘留步!问个事儿——您那骷髅山白骨洞的WiFi密码多少?我想连个网,看《封神榜》解说视频,上次看到‘您大战哪吒’那集,还没看完呢!”
青鸾展开翅膀时,带起阵风,把石矶的八卦衣吹得猎猎作响,衣摆的金线在阳光下闪得像星星。
她回头时,把块莹白的石头扔过来,白敬琪伸手接住,见石头上刻着行小字:“玄黄之外,5G满格”。石头摸起来温温的,像被人捂了很久。
“这密码够洋气!”阿楚笑着凑到晏辰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回头咱也去骷髅山蹭网,顺便给娘娘拍个vlog,标题就叫《揭秘截教大佬的退休生活》——我猜她洞里肯定有很多宝贝,说不定还有童儿采的药草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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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指尖还沾着点刚才抱她时蹭到的香水味:“拍vlog前,先想想晚上怎么‘补偿’我——刚才为了救场,我那磁力约束网都刮花了,那网可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贵着呢。”
阿楚眨了眨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补偿还不简单?晚上回房,给你跳段脱衣舞怎么样?就穿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件红纱裙,你不是说‘看着像仙女’?”
晏辰耳尖瞬间红了,轻咳两声转过头,却在转身时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咳咳,注意影响,孩子们还在呢——不过,裙子可以穿,脱不脱的……看你表现。”
阿楚被他逗笑,伸手在他腰上掐了把:“流氓——不过我喜欢。”
石矶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客栈里的热闹:郭芙蓉正追着吕秀才打,因为秀才念往生咒时念错了字,把“往生”念成了“花生”;李大嘴在厨房喊“糖醋排骨好了”,引得莫小贝举着筷子就往里冲,跑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白敬琪把那块刻着WiFi密码的石头递给吕青橙,青橙红着脸接过去,指尖都在抖,还偷偷把石头塞进了口袋。
她突然对着空中的全息镜头挥了挥手,像是在跟直播间的观众道别,又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道别。
青鸾低鸣着蹲下身,石矶踩着鸾背坐下时,八卦衣的下摆垂落在鸾羽上,像朵盛开的红牡丹,红得耀眼。
“对了!”佟湘玉突然扒着门框喊,手里还攥着包瓜子,“仙姑!要是觉得咱客栈好,之前要是给过差评,能改五星不?咱这服务,配得上五星好评!下次来,给您打八折,还送瓜子!”
青鸾振翅而起时,翅膀带起的风把客栈门口的干辣椒吹得滚了两滚,天际传来石矶的声音,清冽里带了点笑意,像冰棱化成了春水:“本座回去就写八百字好评,附带截图的那种——就说‘瓜子香甜,服务热情,推荐指数五颗星’。”
阿楚操控着镜头转向天空,看着青鸾驮着石矶渐渐变成个红点,红点越来越小,最后融进了晚霞里。她突然对着镜头说:“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咱同福客栈的魅力,连石矶娘娘都被咱的瓜子征服了——所以说,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包瓜子解决不了的,要是有,就两包。”
晏辰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鼻尖蹭着她的头发,声音低低的:“老婆,我突然发现,你比石矶娘娘还厉害——她能镇住黄巾力士,你能镇住我。”
阿楚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那是,也不看我是谁老公的老婆——说真的,你刚才操控磁力网的时候,帅得我想当场给你生个娃。”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发痒:“正经点,直播间还看着呢——不过这话我爱听,晚上回房再细说。说真的,生几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凑个‘好’字?”
阿楚在他胳膊上咬了口,不重,像小猫挠痒:“流氓!不过……可以考虑。”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举着iPad念,念两句就笑一下:“直播间家人们现在都在刷‘求娘娘带封神榜剧组来团建’,还有人问‘碧云童儿有没有账号,想关注’,甚至有人说‘想给骷髅山寄瓜子,求地址’。”
白敬琪突然凑过来说,手里还把玩着那块刻着密码的石头:“要不咱下次直播主题就定‘探访白骨洞民宿’?我去问石矶娘娘借把钥匙,咱去她洞府拍拍,肯定火——我猜她洞里肯定有很多宝贝,说不定还有童儿采的药草,到时候给家人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