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王建设一把扔掉手中的旅行袋，张开双臂，将扑到怀里的、瘦小的母亲紧紧抱住！王周氏的哭声瞬间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积攒了多年的思念、担忧、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枯瘦的手臂死死搂住儿子的腰，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娘……娘……我回来了……回来了……”王建设的声音哽咽，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紧紧抱着母亲，感受着那瘦弱身体里传来的巨大情感冲击。

王老栓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近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伸出枯树般的手，用力地、一遍遍地拍打着儿子结实的脊背。千言万语，都在这无声的拍打之中。

王建国、王援朝兄弟俩也围了上去，激动地叫着“二哥”。李秀英、张桂兰抹着眼泪。小雨和小虎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敬畏地看着这个从未谋面、一身军装、高大得像座山一样的舅舅。

好不容易安抚住情绪失控的母亲，王建设才顾得上打量四周。当他踏进焕然一新的老屋院门，看到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电灯、整洁的院落时，眼中已满是惊愕。而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堂屋中央那张灯火通明下、摆得满满当当、散发着梦幻般光泽与香气的八仙桌时——

这位经历过枪林弹雨、看惯了生死离别、在苦寒边疆啃着压缩饼干就雪水的军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写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恍惚！

那是什么？两大盆堆得冒尖、颗粒分明、雪白晶莹的大米饭？！旁边还有小山似的、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这纯粹的白，在深秋的农村，如同神迹！

那是什么？油光赤红、肥瘦相间、散发着致命诱惑酱香的红烧肉？！那厚实的肉块，颤巍巍地堆在海碗里！

那是什么？切得薄厚均匀、红白相间、油润诱人的腊肉香肠拼盘？！

那是什么？一条尺把长、清蒸得恰到好处、淋着葱油、肉质雪白的草鱼？！

那是什么？一大碗金黄灿灿、油汪汪的炒鸡蛋？！用了多少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