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心看到了

“让颜色‘醒’过来,”蓝婆婆拿起晾晒的布,对着光看,“你看这布上的蓝,有深有浅,像不像天上的云?这都是太阳晒出来的灵性。”

三天后,苏青的桌旗染好了。蓝婆婆把布放进清水中反复漂洗,洗掉浮色和残留的防染浆,原本被浆盖住的白花纹渐渐显出来,蓝白相衬,像月光落在深潭里。苏青捧着桌旗,指尖拂过布面,粗粝的棉布带着草木的凉意,比机器印染的多了几分呼吸感。

“太好看了!”苏青把桌旗搭在臂弯里,“婆婆,我能在您这儿多待几天吗?想学学这染布的手艺。”

蓝婆婆舀了瓢清水,倒进染缸:“想学就留下,管你三顿饭,就是活计苦。”

苏青在染坊住了下来。她跟着蓝婆婆采蓝草、捶草汁、调染液,才知道一块蓝印花布要经过二十多道工序。最累的是搅染缸,盛夏的日头下,蓝婆婆每天要搅三次,每次半个时辰,木桨在缸里划出漩涡,靛蓝的泡沫溅在她的粗布围裙上,像缀了片星空。

“以前有你公公帮我,”蓝婆婆擦着汗,“他刻版子是一绝,我染布,他刻花,日子过得像这染缸里的布,蓝得踏实。”她指了指西墙的照片,穿蓝布衫的男人正站在染架旁,手里举着块刚染好的布,笑得比阳光还亮。

苏青的心微微发颤。她给蓝婆婆拍了很多照片,有她捶蓝草的样子,有她搅染缸的背影,还有那些在风里飘动的蓝印花布。她把照片发到网上,配文说:“乌镇深处的老染坊,藏着最中国的蓝。”

没想到帖子火了,很多人来问怎么买蓝印花布,还有人想来学手艺。蓝婆婆看着苏青手机上滚动的留言,浑浊的眼睛亮了些:“真有人稀罕这老东西?”

“不光稀罕,”苏青给她看订单,“还有人订了一百块蓝印花布头巾呢。”

蓝婆婆这辈子没接过大订单,慌得直搓手。苏青就帮着她规划:哪天刮浆,哪天染色,哪天晾晒,还把自己的同学叫来帮忙。染坊的院子里,第一次有了年轻人的说笑声,和着捶布的木槌声、染液的咕嘟声,像首热闹的歌。

同学里有学设计的,帮蓝婆婆把传统纹样改得更简洁,适合做衬衫、围巾;有学电商的,帮着开了网店,把蓝印花布卖到了全国各地。蓝婆婆的儿子原本在城里开出租车,听说家里的染坊火了,也辞了工作回来帮忙,跟着蓝婆婆学调染液。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