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过早虑及可能无法轻易将人带出军营,事先便在帐内备好了一套兵士衣物。
完颜萍亦是聪慧,在被救后见到衣物便明其意,趁乱换上,混入闻讯而来的士兵之中,佯装站岗,竟是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恩公救命大恩,完颜萍没齿难忘!”完颜萍盈盈下拜,声音哽咽,“只是……恕萍儿冒昧,恩公既是蒙古大将,为何要冒险救我这金国遗孤?”
杨过伸手虚扶,示意她不必多礼,淡然道:“我救你,与你是哪国人无关。一是不忍见你受那潇湘子非人折磨;二来,”他顿了顿,目光清正,“杨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恃强凌弱,以酷刑加诸女子,非大丈夫所为。”
他转过身,看着完颜萍:“更何况,我曾听闻你的事,知晓你乃忠良之后,身负国仇家恨,骨气不屈。如此女子,不该受此屈辱。”
完颜萍听他言语坦诚,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心中感动更甚,正欲再拜谢,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和女子清脆的嗓音:“杨将军,奴婢们送热水来了,可方便进来伺候您梳洗?”
是日常伺候杨过起居的那两名蒙古侍女!她们每日清晨和晚间都会按时前来,若今日无故拒绝,必引人生疑。
杨过与完颜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电光火石间,杨过低声道:“得罪了,快躲到榻上去,用被子蒙住头,无论如何不要出声!”
完颜萍立时会意,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身形一闪,便敏捷地钻入杨过那张不算宽敞的行军榻上,拉过厚厚的羊毛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盖住,屏住了呼吸。
杨过见她藏好,这才定了定神,走到帐门前,掀帘而出,面上已恢复了平日的从容:“进来吧。”
两名侍女捧着铜盆、布巾等物鱼贯而入,她们身后,还有两名健妇抬着一个硕大的木桶进来,随即又提来数桶温水倒入。这在资源相对匮乏的草原行军途中,已是极高规格的大将待遇。
这两名侍女伺候杨过有一段时日,知他虽位高权重,却并不苛待下人,性子也算随和,故而比其他将领身边的侍女要活泼些。
其中年纪稍长,名叫其木格的侍女一边熟练地摆放物品,一边用眼波盈盈地打量着杨过:“将军,我们刚才可听说了,您今晚在宴席上……和那位明月军师‘交手’,动静可真是不小呢。”
另一名侍女也掩嘴笑道:“是呀是呀,将军如此英雄了得,想必也累了,不如……让我们姐妹好好服侍您,解解乏?”
杨过心中牵挂榻上的完颜萍,面上却只能故作轻松,他摆了摆手道:“有劳你们费心。今日确是有些乏了,我自己沐浴便可,不劳侍奉。你们且下去休息吧。”
两名侍女见他态度明确,虽有些失望,也不敢过分纠缠,只得躬身行礼:“是,将军若有需要,随时唤我们。”随即收拾好东西,退出了营帐。
听着脚步声远去,杨过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到榻边,低声道:“人走了,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