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仁亦知南思昭所指,南思昭若回南诏,只怕会引起南诏内乱,那时更不利于抵御外侮,当下道:“既然如此,格某不便强求,殿下珍重吧。”
说着,回头对向俊道:“向将军,既然贵主绝意背盟,今日之事,格某也只好上禀吾主。”
孟仁贽背盟之说,其实并无此事,只不过向俊私自揣摩孟仁贽之意而已,此时听格罗仁这般说,倒也并不辨解,好在今日吃了败仗,正好回去挑拨一番,这背盟之事,虽假也真了,想到此,向俊便道:“随便你怎么说了,区区一隅小邦,值得我们王爷费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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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仁心中大怒,但心想向俊乃岳中影所擒,自己不便处置,便向岳中影道:“岳少侠,向俊如何处置,您决定吧?”
岳中影点点头,手中长剑微一扬,向向俊道:“向将军,让你的属下下马?”
向俊暗自沉吟,知道今日若不听从,只怕难以活命,当下便令众属下下马。
岳中影向格罗仁道:“格掌门,请上马。”
格罗仁点点头,便令众弟子上马。然后向岳中影道:“今日若无岳少侠相助,格某势难生还故里,此恩此德,若他日有缘,定当厚报。告辞。”
说着,令众弟子留下两匹马,带了其余马匹,同众弟子一同南行。
岳中影向南思昭道:“南先生,咱们也走吧。”
南思昭点点头,跨蹬上马。岳中影长剑一收,跃上另一匹马,同南思昭一道并辔东去。
向俊站起身来,恶狠狠地道:“传令黑骑十三卫,立即到成都候命。”他身后众属下齐躬身道:“遵命。”
向俊看着岳中影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股怨毒之色来。
南岳二人奔出十数里地,方始慢了下来。岳中影回望来路,知道无人追踪,便驻马道:“南先生,现在先生已经脱离险境,岳某就此告辞。”
南思昭一愣,道:“少侠意欲何往。”
岳中影四顾望望,只觉得天下虽大,但不知何处是自己容身之所,呆了半晌,方道:“世道虽乱,但岳某一人,总可找到容身之处。”
南思昭道:“南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岳中影笑道:“先生请讲。”南思昭道:“看破世情者,大多历经世事坎坷,饱经风霜,多遭苦厄。少侠年纪轻轻,似乎不应当颓废至此。”
岳中影笑道:“先生说得是。不过,在下今年虽只二十岁,但这二十年中,却经历了两朝六代君王。若加上各地称王称帝者,只怕不下二十人。各地混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世事糜烂至此,纵有济世之志,却难有用武之地呀。”
南思昭叹道:“是啊,身逢乱世,既难以经邦济世,又不能同流合污,多少英雄豪杰只能逃离世外,空老泉下。”
岳中影道:“岳某先祖,亦尝以忠贞自许。然朱氏篡唐,先祖区区书生,即不能效命疆场,以卫江山,又不能杀身成仁,以成忠烈,更不愿奴颜事敌,屈身篡逆,无奈之下,只得遁形山林。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不容于世,为朱氏所杀。岳某自晓事以来,唯一之志,便是苦练武功,经期有复仇之日。可是,等我武功练成,朱氏却早已经被他人所杀,所谓亲自复仇,也成了一句空话。现如今,我空负一身绝艺,却知不当去何处啊。”
南思昭深有所触,亦道:“是啊,南某何尝不是。当年国破之日,南某受皇兄之命,忍辱偷生,期能江山兴复。可是,这三十年来,所谓兴复之望亦是越来越渺茫。而今,南诏内乱不断,各方势力皆以南某奇货可居。南某便想置身于世外,却也身不由已,不知何处才是容身之地?”
两人虽不同身世,然却命运相近。
岳中影初救南思昭,只是随意而为,而两人这样相互倾诉,俱感同病相怜,不知不觉间亲近了许多,也便渐将南思昭以兄长相待,言语之间便也不再拘束,他本欲独自离去,这时却多有不舍之意。
南思昭亦是同样心思,便道:“岳兄弟,距此不远,有座云光寺,主持净空方丈乃是我知交。既然咱们都无可去处,不如前去那里盘桓几日。向俊方才吃了亏,只怕未必轻易放弃。”
岳中影微一沉吟,便道:“好,佛门清静地,当可涤净心中尘埃。”南思昭笑道:“希望如此。”说着两人拔转马头,向去光寺驰去。
云光寺算不得很大,只是依山而建,倒占了个好地势。寺周围各地的达官贵人或者穷苦百姓,因为各有所需,自然各有所求,竟都不约而同的来寺中进供上香,是以寺内香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