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第五个。”
“还是忘了。”
……
纵然顾燕很执着,可遇上的是对她更为执拗的俞临。
面对心智全无的顾燕,俞临很有耐性,两人一问一答,语速也相同,听着还颇有默契。
外头等待的项兴瞅了瞅天色,有些纳闷。今日有件紧要事,按理来说,王爷早该出来了,怎么现在还待在屋里。
被打了一晚上板子的项尹龇牙咧嘴的蹲在墙角,看到项兴在他面前来回走动,心里烦得很,伸手推人,“边儿去。”
项兴一时不察,差点摔下白玉台基,“你!”他怒瞪着自家兄长,换来一个白眼。
项兴冷哼了几声,决定不跟木头计较。
已至卯时二刻,天光破晓,东方泛白。
一缕一缕的光线透过廊下的卷帘照进来,像夜色中的星星一般,零星几颗投在墙面,随着料峭的冷风吹动卷帘,星星开始摇晃。
如屋里一问一答的两人,有人的心在这场对话中摇曳,晃荡……
项兴也学着项尹坐在墙角,他耳力很好,此时安静下来,不再来回走动,倒叫他听见了屋里的一些声音。
听了半晌,项兴脸色越来越奇怪,自家王爷和姑娘在念叨什么东西,什么第一第二……
屋里,在又一次听到俞临一模一样的回答后,顾燕有些气馁,但依旧不想就此作罢。
低沉的笑声在她三尺远的地方响起,许是内心过于渴望,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昨晚,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你太……”
总算听到想要的话,俞临挑眉,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好?”语气冷淡。
迟钝如顾燕,也知晓这时该如何作答,她又按了按他的虎口,忙道:“是我不好。”
“嗯。”俞临冷着声线,嘴角却微微上扬,“错哪了?”
“我……”她抿了抿唇,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地涌上大脑。
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于她而言。
俞临很有耐心,没有出声催促。
只是身形会不时走动,地面铺着厚厚一层绣金锦纹绒毯,人走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但不知是他今日穿的鞋靴材质特别,还是其余什么原因,轻微的迈步声灌入顾燕的耳里。
就像等不及,要走了一般。
她眼皮频频跳动,强迫自己去回忆昨晚的细枝末节。可惜,越着急越记不起来什么。
“看来你并不想喝甜水,既然这样——”
顾燕急忙打断他的话,“是我的错,我……”
“你?”
她用另一只手揪着被子,指节都有些泛白。
昨晚,他靠近,抬她的腿,又凑到她耳边说话,她……
顾燕紧皱着眉头,她……她好像一直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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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哭,我不好……”她小声开口,语气不太自然,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俞临抬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满是笑意。
他弯腰扯下她脸上的被子,凑到她耳边,低沉动听的嗓音贴着耳垂缓缓灌进她脑海里,“下次还哭吗?”
他离得太近了,她心跳又开始紧缩,分不清是什么原因。她拉开一点距离,偏过头,表情有点僵硬,“嗯……”
“嗯?”尾音拉长,隐含着威胁,“再说一遍?”
顾燕恍然回神,连连摇头,“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哭,我保证。”
说着,她还怕他不相信,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俞临忍不住低声笑了,终是心神被她撩拨的厉害,埋在她锁骨前,就着昨晚的痕迹,轻轻一吻。
在她哆嗦时,他抬起头,用指腹刮了刮她的唇角,“言而有信的人才能有甜水喝。”
“嗯嗯。”顾燕又开始点头,小模样十分真诚。
俞临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来。”直起身,他大步离去。
顾燕还想叫他记得甜水,但他走的太快了,或者说,是故意让她念着他才走的如此飞快。
不一会儿,陈嬷嬷进来,“姑娘,可要起身?奴婢让人摆膳。”
“摆膳?”顾燕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陈嬷嬷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那我要喝甜水。”她掀开被子,语气明显的欣喜。同时也在心里责怪自己,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向他说。
陈嬷嬷哧哧一笑,来到床边,服侍人起身,“王爷特意吩咐过,要等他回来才能喝,姑娘且忍忍。”
顾燕笑容淡去,双肩也耷拉下来,“嗯……”
陈嬷嬷笑着摇头,姑娘一举一动都跟小孩子一样。
……
今日是个阴雨天,卯时露脸的日头此时全部被乌云遮盖,打在屋檐上的雨滴飞溅开来,沿着琉璃瓦流淌而下。
老夫人刚起身,坐于窗边的酸枝雕花罗汉床上,盖着厚厚的云纹织绫锦被,一个年长的嬷嬷正半跪在身后,为其揉肩。
佟嬷嬷便是在这时回来的,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几叠可口的小食,轻手轻脚地行礼,把小食一一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老夫人睁开眼,两位嬷嬷一同伺候着她用膳。
佟嬷嬷道:“老奴去取早膳时,远远瞧见伯草园里很热闹,还能看见邓大夫。老奴以为是王爷出了什么事,走进去一问,是王爷院中的那位姑娘身子不适。邓大夫不肯细说,但老奴观他面上的神情,大抵是女子身上不方便说的地方。”
老夫人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明晃晃的厌恶,“不方便?昨儿一进府,今日就不适。怕不是狐媚子转世,昨夜缠着我儿不肯放,做尽了那档子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该!”
这话无人敢接,老夫人可以说,但她们这些仆妇若是也敢议论,只怕见不到明日的光景。
老夫人也完全不需要她们接话,一个人骂了半晌,说来说去都是顾燕勾引了俞临,是狐媚子,狐狸精转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