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八旗子弟为老人家送葬,也为以防万一。”努尔哈赤轻松地笑着说。
舒尔哈齐感到了一种轻松背后的山雨欲来;感受到代善和莽古尔泰的话在努尔哈赤心海掀起了千层波浪。
舒尔哈齐的感觉非常对。努尔哈赤十分清楚两个儿子说的话是大家想说不敢说的话,他在反思,但他不希望以此事给他难堪的是他的儿子们,因此他此次要与叶赫做个彻底了断,也要借此给两个儿子上一堂人生之课,他不愿看到褚英的悲剧再发生。
在出发之时,他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纳林布禄有和解之意,他会以极大的真诚冰释前嫌,以八旗军的浩浩荡荡为杨泓韵送葬,为叶赫长脸;若叶赫报丧里面有圈套,他会针锋相对。
或许是天意使然,也或许是纳林布禄的自负自私的孽罐子已满溢,他竟带着布扬古来到城楼上大喊:“努尔哈赤上前答话。”
身为大金王朝高高在上的大汗,作为蒙古各部和女真各部不敢怠慢和冒犯的覆育列国英明汗,努尔哈赤何曾受过如此辱侮,听到喊声,斜靠在轿内长椅上的他,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扔在地上就要拨刀出轿。
“大汗息怒!您是众人仰望的英明汗,怎可与小叶赫的小头目一般见识。您这拨刀一出起干戈,传出去定会说我大金乘人之危,在叶赫上下悲痛悼亡时以大欺小。加之大金与叶赫的缘源,定会有人将不孝不义等诸多不善贴向大汗。”阿巴亥忙为努尔哈赤递上一杯热茶说。
努尔哈赤呷了一口茶,用特别的眼光望着阿巴亥问:“依你之见呢?”
“越在此时,大汗越要显得大度,您可让舒尔哈齐贝勒与他对话,将大汗率亲眷及八旗子弟为舅母吊孝送葬的诚意表明,若叶赫不接受诚意,再做打算不迟。”
努尔哈赤坐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平时从不“干政”的贤淑女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便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在阿巴亥瞪大幸福的眼睛凝视他时,他却想起了大金建立前一天一位云游道人说过的话,便神情黯淡地将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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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亥以为他为纳林布禄之举烦心,便将拾起在怀中的《三国演义》放在他的枕上。
“请舒尔哈齐贝勒!”努尔哈赤话音刚落,守护在轿车门的护卫便小跑着去请。
舒尔哈齐按努尔哈赤的意思准备与纳林布禄真诚对话。
不料纳林布禄却得意忘形地说:“纵然爱新觉罗氏称汗称霸,却也只是地上的金子,叶赫那拉乃天上的太阳,是草原上最尊贵的血统,努尔哈赤总想借叶赫那拉的太阳照拂自己,摆这么大的派场热扑扑前来吊孝送葬,无非是为了变相抬高自己。本贝勒之前已告明,除了已进来的三人,建州女真任何人都无资格为老母吊孝送葬。”
“纳林布禄,你别不识抬举,大汗顾念老夫人和东哥苦心护叶赫的心愿,顾念孟古的贤德和皇太极的两难,才会对叶赫至诚至仁至义,你若不知好歹,我便保不得叶赫安康,你好自为之吧!”舒尔哈齐气呼呼地说。
“努尔哈赤有胆量来叶赫,却无胆量见本贝勒,舒尔哈齐退下吧!让建州说了算的主儿上前答话。”纳林布禄说完哈哈大笑。
“父汗受得了这般辱侮和奚落,我却受不得,我要杀了纳林布禄这个狂徒。”莽古尔泰说完便拿起弓箭走出了轿车,代善没来得及拦阻。
“纳林布禄,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该死鬼,本贝勒这就成全你的孝心,送你随你老母一起上西天。”说完挽弓射向城墙,一箭射在了纳林布禄的右臂上。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纳林布禄大声问。
“本贝勒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是你大金国莽古尔泰贝勒爷爷。皇太极忍受你是因为血亲与孝悌,你莽古尔泰爷爷与你这丧德狂徒有什么干系?若识相,就快打开城门,了却本贝勒的父汗、你的太爷爷覆育列国英明汗祭奠的心愿;若不识相,怨不得我八旗军的铁蹄将叶赫那拉城踏碎。”
“等着瞧吧!别忘了皇太极等人还在我手上。”纳林布禄说完,在布扬古的搀扶下匆匆离开城楼。
“莽古尔泰!”努尔哈赤在轿内呼唤着儿子的名字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