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同时天涯沦落人

流犯中,有曾经喜好风雅之人,虽然身不由己,但难得在路上碰上这种雅致的景色,越是艰难的环境之下,越是容易生出想逃离困境的心情。

谢豫川偶尔听见后面不知哪位曾经的才子,对雪吟诗。

谢武英服了。

“六哥,这哪位神仙,如此有雅兴。”

谢豫川回首扫了一眼,说道:“也是一种宽心之法。”

谢文杰不言不语,闷头走路。

谢武英看过去,后者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此人流放途中能观雪作诗,心境不同凡响。六哥,你觉得呢?”

谢豫川只点了点头。

谢武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行,就他是一粗人呗。

有一就有二,何况流放队伍里,不止一两个读过书的人。一个人吟诗,像个傻子,两个三个互相应和着,反而还成了一景。

押解的官差们大多都是粗人,平日里常在各路贵人们跟前受气,现在彼此身份上下对调,心里不知怎么得意,平时看这群人难堪都是下饭的佐料,有意思的很。

今日行进之中,忽闻队伍里有流犯在吟诵那些酸诗烂调的,听着耳朵就不舒服。

听不懂的东西,烦。

解差们互相对视,嘲笑声连连。

“他娘了个稀罕的,都成了阶下囚的流犯了,碰个下雪天还能酸唧唧的作诗呐?”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这荒山野岭的,作诗能换官吗?怕是连咕咕叫的肚子都填不饱吧!”

“他念的是什么意思?”差官里倒也有那么一两个羡慕的不耻下问。

好么家伙,这一问,又问到大家的笑点上。

众差官们放声大笑,也不知是调侃大字不识一个还想上进的同伴,还是故意嘲讽给那些苦中取乐的流犯听。

“呦,啥时候这么好学了?他们读书人高雅的很呐,衣衫褴褛吭哧瘪肚的念几句诗,老天爷会给他们赏饭吃吗?你脑子坏掉了,那种酸不拉几的东西,跟咱们爷们有啥关系。”

唉——

队伍里几声叹息。

许多人闭上了嘴,唯有一人,脚踩草鞋,依旧如故。

“我不烦来我不恼,心自清净人自老,不过数载臭皮囊,无惧,无怖,渡逍遥。”

男人背着行囊,牵着妻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