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毛瑟步枪的枪托已经烂了老大一块,只剩下金属部分还保持着完整的轮廓。
倒是那个皮制子弹袋,虽然看着最为凄惨,但他却发现这子弹袋里装满了毛瑟步枪使用的子弹。
这个小细节无疑证明,当初埋下这些东西的人,八成根本不缺武器,至少不缺一支带有瞄准镜的武器。
或者不如说,对方当初不方便带走这么多东西,但又不舍得丢掉这些战利品,这才一股脑的和他丢弃的破水壶一起埋在了那颗树的下面。
之所以说是破水壶,是因为这水壶最中间的位置有个圆润的弹孔。
这也间接暗示了,埋下这些东西的人大概率是个苏联人,甚至有可能是个早在二战开始之前就已经参军过的老兵,否则的话,这个战前版的水壶又是怎么来的?
在纷飞的思绪中用化开的温热雪水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水壶外套泡软脱下来,接着又把水壶本体里里外外全都冲洗干净。
最终,他在水壶一侧的下沿,发现了一行也就香烟粗细和长短,手工雕刻的格外工整的俄语名字“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
“有名字可就简单多了”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帐篷,抄起手台开始呼叫萨韦利。
万幸,因为这里地势够高,两者之间的距离也实在是没有多远,所以虽然频道里有些杂音,但对方总归立刻有了回复。
连续重复了三遍刚刚在水壶上发现的名字并且让对方帮忙仔细问一问,卫燃在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之后,却并没有在无线电频道里细说自己的发现。同样,萨韦利也谨慎的没有在频道里多问,倒是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在卫燃用萨韦利两口子带上来的食材和食盒里存着的调味料煮出来一大锅华夏版的土豆炖牛肉的时候,萨韦利也独自拖拽着塑料雪橇斗赶了回来,那拖斗里,一样不少的装着卫燃需要的台钳和带锁的老虎钳。
“维克多,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萨韦利远远的便开口问道,“我离着很远就闻到飘过来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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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正好,快进来先一起吃点东西吧。”
卫燃热情的招呼道,“问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收获,”
萨韦利一边说着,一边将装满了各种东西的拖斗拽到帐篷门口,同时解释道,“我们村子里确实有几家姓彼得罗夫,但我挨个去问过了,他们都没听过你提到的那个名字。
关于游击队的事情,村子里也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我爸爸在电话里告诉我,我们这个村子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才成立的,我爸爸那是时候是跟着我的爷爷奶奶,从彼得堡的乡下跟着伐木队一起过来的。
村子里其他人也差不多,要么是跟着伐木队过来的,要么是跟着鱼罐头工厂或者矿场迁徙来的。”
“所以你们村子几乎没有本地人?”卫燃一边将炖好的牛肉端到桌子上一边问道。
“本地人没有,本地的棕熊估计有很多。不过明天我爸爸和帕夏叔叔,还有阿历克塞先生都会赶过来,到时候我爸爸会帮我们去镇子上的朋友那里问问,那个镇子据说在沙俄时代就存在了。”
萨韦利说完指了指拖斗里的台钳,“这个放在什么地方?”
“不急,先过来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卫燃再次招呼道,他对这个结果倒算不上失望。真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正主儿,恐怕也根本轮不到他们来这儿费劲了。
闻言,萨韦利立刻钻进了帐篷,脱掉外衣和手套,顺便还从外衣的口袋里拎出了一瓶高档伏特加。
“酒就不要喝了”
卫燃这次拦住了对方,“喝点茶吧,等下咱们俩把那些手榴弹的引信全部拆掉。”
接过卫燃递来的杯子抿了一口,萨韦利咂咂嘴问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这么怪?”
“山楂叶子茶”卫燃端着属于他的杯子坐在了折叠桌的边上。
“加一些糖应该会比较好喝”
萨韦利说着,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出了一个糖盒子,从里面抓起两个糖包撕开倒进了杯子里,同时嘴上好奇的问道,“维克多,历史学者还要会拆弹吗?”
“总不能指望着警察过来帮忙吧?”
卫燃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比如这种有大发现的时候,没有人希望警察出现在方圆一百米之内的。”
“说的有道理,我以为历史学者都是把自己埋在档案袋里的呢。”
萨韦利说完抿了一口加了糖的茶,随后也不客气,接过卫燃手里的木头勺子,给他自己盛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炖牛肉,随后又抓起一个烤的焦香的列巴撕开丢进了浓稠的汤汁里。
一边介绍着刚刚趁着萨韦利不在的时候挖出来的那些东西,两人也胡吃海塞的填饱了肚子,顺便喝光了那一咖啡壶的山楂叶子茶。
等休息够了,卫燃招呼着对方用那个塑料拖斗将那个至少能有三四十斤重的超大号台钳给拖到了一颗大树的边上,用几个大号钉子将其牢牢的固定在了树干之上。
“你真的有把握?”萨韦利最后一次问道。
“放心吧”
卫燃说着,已经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枚M39手榴弹,先将它的弹体小心翼翼的卡在了台钳上,随后又用老虎钳捏住了引信的碟型螺母并且锁死。
最后将那根足有三十多米的登山绳拴在老虎钳的把手上,卫燃拿起那瓶WD40在引信和弹体拧在一起的螺口处喷了一圈,随后立刻招呼着萨韦利一起躲在了一颗巨石的后面耐心的等待着。
约么着三五分钟之后,卫燃缓缓拉动绳子,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借助那支老虎钳提供的杠杆作用拧松了引信。
完成了最危险的部分,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多了,卫燃借助固定台钳的大树掩护绕过去,用一根提前准备的木棍轻轻拨动老虎钳,轻而易举的将那枚危险的引信给拧了下来。
第一枚手榴弹如此轻而易举的拆除,也让远处捏了一把汗的萨韦利松了口气。
接下来,俩人相互配合,有惊无险的将剩下的29枚手榴弹一一拆解了引信,随后将没了威胁的弹体全都丢进了一个铁皮桶里。
解除了现场最大的危险,萨韦利立刻开了他带来的那瓶酒倒出来两杯,和卫燃小小的庆祝了一番,随后又一次抄起了他的金属探测器,在这片乱石堆里继续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发现。
相比萨韦利盲目的热情,卫燃可就懒多了,此时他正窝在帐篷里,一边划拉着贝利亚硕大的狗头,一边端详着那个被他洗的干干净净的水壶呢。
这水壶之上唯一的线索自然是那个圆润的弹孔,只不过,这弹孔却只有一个,换言之,当初打进这水壶里的子弹并没有形成对穿,也并没有因为子弹撞击的高压将水壶本身撑破,甚至水壶本身都没有鼓胀的迹象。
看了眼远处擎着金属探测器兜圈子的萨韦利,卫燃拿起之前挖出来的子弹带,从里面的抽出一个弹夹,褪下来一颗毛瑟步枪弹,用弹头抵住了水壶上的弹孔试了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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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是步枪弹打的...
卫燃将这颗子弹随手丢到了那个铁皮桶里,这子弹对于这个弹孔来说太大了,根本就挤不进去。
略作思索,他索性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最新得到的PPK手枪,拉动套筒退出来一颗子弹试了试。这一次,这颗子弹的子弹头倒是可以略显勉强的塞进去。
所以是用手枪打的?
卫燃将这颗子弹又装回了手枪的弹匣并且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随后划拉着狗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具尸体膝盖处的伤痕。
他大概能想象出一个画面,二战时的某个冬天,一个名叫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苏联人伏击了一个使用毛瑟狙击步枪的德国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