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子的确讲到了一个关键。”陈时中说道:“中国画提升到艺术层面,本质是与创作者深厚的人文底蕴脱不开钩的,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创作者的深厚人文底蕴,才将曾经装点建筑的绘画装饰,提升到了‘精神遗产’这一高度来。”
“如果后来的创作者没有这样的底蕴,那么他的作品更多可能会沦为炫技之作,技巧高明,却失去了精神上的丰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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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邦达叹了一口气:“太多的东西也管不到了,我们先把自己这一摊子做好吧。以往鉴别各代绢纸,是从它们的不同特点入手。如唐绢粗厚的特点,有独梭,绢阔四尺。五代较粗。宋元等第稍失匀净,如赵子昂、王若水等名家,多用‘宓家绢’,少见的细密匀净。”
“另外古绢经过多年的保藏,其丝绢性已基本消失,再加上装裱后,无复坚韧,如果用手指在丝绢上轻轻拖过,则可以见到绢如灰堆般起皱,有古香,且往往有碎纹。”
“这些碎纹叫做‘鱼口纹’,裂纹横直且皆随轴势作鱼口形,但丝不发毛。”
“而赝品则相反。伪作往往色淡并且均匀,有做旧痕迹,且薄者不裂,厚者反易碎。”
南北两工各有精妙之处,徐邦达这是借机会传授肘子北工当中的绢本鉴藏诀窍。
到了二人这个层次,门户之见早就丢开,或者反过来说更恰当,如果抱持着门户之见,只怕大家都达不到现在这个层次。
最终徐邦达喟然道:“现在有了这个蛋白分子钟,是书画鉴藏界的大幸,却是我这一门的不幸啊……”
“徐老这话我倒是另有一些看法。”周至认真说道:“这个方法的出现,恰恰证明了徐老您之前的技术鉴定路线是完全正确的,这个方法,其实只不过将科学技术在绢本鉴定这一门上,走到了极致而已。”
“这可是方法论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