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辜幼文和辜振铎是不是为了锻炼周至,两人将原始资料从遗稿找寻出来之后,便将之交给他,排序和校注的工作,都交给他来进行。
老学者的治学风范和现在开始偏浮躁的学风有些不一样,后世许多学者依赖的是百度和知网,依靠的是电脑超强的检索能力,对于知识更加注重的是归纳成有脉络的系统,而需要靠脑力记忆的那些部分,就交给电脑和数据库去分担了。
有那么点“亮独观其大略”的意思在里边,重思维重逻辑,轻记忆轻实证,成了学界通病。
所以才有以为“铁索横江”就真的是横着拦截长江,把礼记里的“尸子”当做“人殉奴隶”来解释那样不可思议的笑话发生。
而老学者的知识体系基本上全在自己脑子里,因此在着作会引述无数的资料,这些资料都不是“寻找”来的,而是消化之后“反刍”出来的,往往就会加上自己的理解和阐发。
这就有点难了,你要校注这种天马行空的专着,你起码先得要会辨别这些内容,哪一部分是辜少咸引述的,哪些又是他对所引述的资料的校注,只有具备分清楚这一点能力以后,你才可以对原资料加以新的校注,或者对辜少咸已有的校注进行论证,或附和或纠改,形成自己的观点意见。
周至现在的水平离到这一步其实还差着点距离,但是用辜少咸的形容,却是“跳起来够一够,也能够得到了”。
因此遗稿里边需要周至跳一跳够一够的地方,就成了周至向三辜请教和学习的地方,这样主动的学习方法,可能也是周至这一脉学派的“秘法”。
总之周至觉得特别适合自己,节约时间不说,学问进步还能够非常快。
当然这种方法却不能引进到班里,因为能这么干的前提,是周至几岁开蒙,一直坚持到十七八岁,已经奠定下坚实无比的国学基础。
换做他人,大学四年下来能够将一篇不加句读的古文,只依从语感读得抑扬顿挫不吃螺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有一个“内门学问”,就是要对《诗经》的音韵做解读,便离不开清代段玉裁附在《说文解字注》后面的《六经音韵表》。
《六经音韵表》,包括《今韵古分十七部表》,《古十七部谐声表》,《古十七部合用类分表》,《群经韵分十七部表》,当然还有和现在这部《毛诗韵例》关系最密切的——《诗经韵分十七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