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年李导排戏那风头,可真是头份儿,拍片子用的那些道具,一水儿全是宫里出来真家伙!”
“可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马爷在前面叹了口气:“就因为来内地拍了两部片子,老李回去就给穿了小鞋,这些年算是坐吃山空,啥破片儿都接,日子难过着呢。”
“这院儿里头有几件真真儿的好东西。”马爷说道:“不是我吹,比我师父那儿也一点不差。”
“这院儿也不错啊,可真够大的,”周至看着这四合院儿就感慨:“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名不虚传啊……”
“这话儿也不是什么好话儿。”马爷笑道。
“这不就是那什么……‘小康’?”王烁问道:“这话儿也是京里的老话儿了吧?咋就不是好话儿了?”
“你就不读古书,都是给苏联文学西方文学熏陶坏了的人。”刘正匀鄙夷王烁:“这话儿最早是形容京中的绍兴师爷的,这些师爷啊别的不会,就会依附于官员,教唆他们干坏事儿,吸食民脂民膏,为自己挣得偌大家产。”
“是吗?你读古书,有本事儿就说出书名和书里的段落。”王烁反过来鄙夷刘正匀:“大学里讲课,说不出来原文出处,你就等着给学生怼吧!你当过助教的人不知道?”
“呵呵出处还真是给忘了……”
“都中土着,在士族工商以外。有数种人,皆食于官者,曰书吏,世世相袭,以长子孙。起原籍贯以浙绍为多,率拥厚资,起居甚奢。夏必凉棚,院必列瓷缸以养文鱼,排巨盆以栽石榴。无子弟读书,亦必延一西席,以示阔绰。讥者为之联云:‘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其习然也。”
一边周至随口吟诵出一段文章:“《旧京琐记》,作者夏仁虎,江苏江宁人,光绪举人,光绪二十四年来京作御史。写了十卷《旧京琐记》,分别是俗尚、语言、朝流、宫闱、仪制、考试、时变、城厢、市肆、坊曲十卷。是考证记录清末历史制度和首都地名、轶事的重要资料。”
“肘子可以的!”刘正匀拍了拍周至的后背:“肘子很有我在学校当辅导员时候的风范。”
“你可得了吧你!”王烁更加鄙夷了:“再不要脸也不能到这份儿上!”
“肘子这是家学吧?”倒是马爷有些明白周至学问的根基:“我师父他们那辈儿,对古籍才能精熟到这份儿上,听说是家学,六岁论语七岁春秋,二十岁前能够考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