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讲完,宇文泰手中酒杯便直顿桉上,杯中刚刚倒满的酒液也溢出大半。待见宇文护神情有些惊惧,他才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摆手道:“不干你事,老兵戏我!”
心中的不快又被宇文护的问话给翻起来,宇文泰登时便没了食欲,投箸于桉,接连喝了几杯闷酒。
见其如此,席中众人便也不敢再放开肚量大块朵颐。宇文护等几人不敢贸然开口,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则连忙避席而起,制止了兀自不觉气氛有异而埋头吃喝的弟、妹们,领着几个小豆丁向着父亲叩拜告辞然后离开。
“统万突越来越显当户长丁的气象了!”
为了缓解尴尬氛围,宇文护便指着宇文毓的背影微笑夸奖道。
宇文泰心情虽有些愤满,但在听到这话后神情也缓和了几分,点头道:“这小子气度的确不像是兵家子弟,但若说当户的长丁,他还差得远呢!”
说完这话后,他便也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心情好坏,转又对宇文护说道:“等过几日,你便持书往赵元贵邸去,召其少子受业于府学,共李氏、于家小儿并为同窗。”
宇文护听到这话,便猜到外间所传赵贵病危的事情多半是这老小子装病且用旧情来胁迫自家叔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气愤。
他心中虽是不乐李泰做了自家婿子,为了阻止此事发生甚至还跟赵贵暗通款曲,但赵贵这种恃宠而骄的做法也让他心里大感不爽,便也懒得解释赵贵少子本就在府学就读的事情,只是心知到自己这里来签到的小子又将要多了一个。
贺兰祥开府典军,对军机事务了解更深,也就更能领会到宇文泰何以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站起身来,不无羞惭的垂首说道:“终究还是小辈们才力短拙、未堪大用于家国,有累阿舅仍需受困于这些故旧陋情,意气未能长舒。”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好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时……呃、倒是较你们当下更显壮盛,那也是时势所催。你们若想短年之内便将我故义旧好尽数取代,那也太小觑了前人的功勋智慧。”
宇文泰闻言后便摆摆手,示意贺兰祥且先坐定,并不无自豪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青壮当年,转又感慨说道:“赵元贵此人,虽不以勇勐称着,但却能和洽群众,今或稍有矜傲之态,但早年操守气概俱有可观、人皆乐从。所以当年清水公罹难之时,他能统摄众情,迎我定势。
今时虽然非彼,但若无彼时又焉有今日?于情于事,我都应该善待他,若此类都不能容,后来者又如何相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