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穆等人撤回后,城中守军力役们便开始迅速的在此处设置栅栏,用木石等杂料再将此处缺口填堵修补起来。
因为这一次的意外情况使得贼军伤亡惨重,这一次的进攻便也暂时告一段落。对交战双方而言,各自也都有得有失。
贼军成功攻破了一座角楼,使得眼前城池的城防不再是完整一体,接下来既可以针对这一缺口扩大破坏,又可以羊攻此处选在别处突破,战术上的选择更多,无疑是一大鼓舞。
守军们则借助角楼坍塌这一变数,出其不意的外出冲杀一阵,不只打退了敌军第二轮的进攻,还让贼军损失惨重,起码被干掉了一两千名战卒。
“武安公这一波反击倒也精彩,只可惜还是略显保守了些。若能步骑配合,冲击贼军阵线,即便不能一举冲垮贼阵,也能将场上器械毁坏大半,接下来的城防也可大大缓解。”
李泰看人挑担不吃力,站在距离战场很远的塬顶上一边观战一边点评着李穆的应敌表现,颇为李穆没能将机会利用到极致而感到可惜。
“阿郎,天色渐晚,咱们是继续观战,还是另有计略?”
李雁头抬头瞧了瞧天空上已经渐渐西斜的日头,又向李泰请示问道。冬日本就天短,过了午后天黑也就不远,他们数千人马进退去留总需早作准备。
“天寒地冻,将士们卧雪饮冰也是辛苦,早一步解决了贼寇,可以早一天回师休养。”
李泰想了想后便说道:“主力人马暂且在营待命,分遣一千轻骑、百人一队,先向前方河谷潜近,先将道路把控肃清,确保大军随时可以入谷击敌。”
他站在塬顶吹了半天的冷风,当然也不只是为了看热闹,通过贼军两次进攻所投入的兵力以及对方在战场上所摆开的阵势规模,大致已经可以估算出贼军可以投入作战的兵力总数应在三万左右,至多不超过四万。
这样的兵力规模虽然也数倍于己方,但也并非强大的不可战胜。而且贼军当中阵势之间的进退配合明显有些脱节生涩,显然这些人马是分属多部,且兵员素质良莠不齐。
所以眼下李泰需要考虑的是,得借助清水河谷这对行军进退局限性不小的特殊地形、尽可能多的留下贼军部伍,可不能让贼军一触即散、继而流毒四方。
陕北这地理形势实在太刁钻,之前他数百部曲便能把数千上万的黑水胡众熘的狗一样,若被贼军成建制的精锐力量逃窜出去,所带来的危害也是可大可小、不可估量。
战场上贼军虽然在全力进攻广武城,但也并没有放松对周边的警惕。
胡酋刘阿七将留待应变的数千人马摆在尚未攻克的丰林城附近、以收同时监视震慑丰林城守军的效果,同时分散斥候于左近山隘通道之间巡察警戒,避免被那一支尚未窥见虚实的敌军欺近过来。
所以当李泰下令轻骑斥候向广武城所在这一段河谷靠近时,相关的情况很快便反馈到刘阿七这里来。
刘阿七得知此事后顿时打起了精神,将这一支飘忽不定的敌军引诱出来也算是他战术构想的一部分,仔细询问斥候敌踪出现的方位,并飞快的在脑海中勾勒一番,旋即便确定了敌军或可进攻的路线,当即便下令让几名实力雄厚的豪酋率领所部前往相关地点设防。
与此同时,他也下令停止继续对广武城城池的直接进攻,转而将许多运载士卒的大车投入到战场上去,在距离广武城城墙不远处停了下来,张开车上的帷幔板盾抵挡城头上的敌军流失进攻,士卒们则在车驾下方挖掘沟壑。
并且之前一直不曾参战的那数千精锐人马,也被刘阿七从战场东侧调集到正面战场上来,在战场上挖掘壕沟的胡卒们侧方列阵,以防备城中守军狗急跳墙的外出破坏用工。
随着正面战场上的厮杀声停止下来,贼军大营中那白狼皮大裘的年轻人便不免好奇、烦躁起来,当即便着员入阵将刘阿七召回营中。
见到刘阿七后还未及问话,年轻人已经又是挥起马鞭噼头盖脸的一顿抽打,一边抽打还在一边怒骂道:“我不是交代过,城破之前不准你归营?”
刘阿七只是咬牙承受着鞭打,并不解释是被召回,否则按照这位少主的逻辑,还会责骂他这么久都没攻下城池、累其自反前言。他虽是左贤王刘拓的心腹,但也未改其家奴身份,年轻人却是左贤王的嫡亲爱子、名为刘库真,刘阿七自是不敢违逆对方。
好在这年轻人刘库真酒色深浸、也没有太强的体力对刘阿七长时间的体罚,发泄一通才又怒声问道:“为何停止攻城?”
刘阿七这才苦着脸将敌方援军欺近的情况讲述一番,并表示两线作战乃是下策,只有围点打援、干掉敌方的援军,才能继续全力攻城。
刘库真听完这番话后,也不评价刘阿七这决定是不是对,只是脸色仓皇大变的颤声说道:“此间情况竟然这样险恶,恶奴竟不作上报,反而还迎我入营!我若于此遭受迫害,你几条性命能作赔偿谢罪!快快安排人吗,护送我返回大王帐内……”
“少主请放心,我军数万之众,远非敌军诸部能够匹敌。那一路隐在暗中的敌军数量必也不多,一旦露出行踪,我便可调度人马将他们围困杀溃。少主只需要安待营中即可,若在此刻离弃大军,反而会凶险有加!”
刘阿七听到这少主只是听到消息便吓得脸色大变,甚至还要即刻离开,忙不迭安抚道,不想在大战前夕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