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
也很荒谬。
但和靳主一样,他其实也只是一枚棋子、高级点的棋子,不是真正的玩家,所以没有反抗的能力。
斩首行动。
确实行之有效,也直接省事,但是会把约定俗成的规则一举推翻。
游戏一旦没有了规则的束缚,那么影响会变得不可控,会导致单一玩家没法再控制游戏的走向和发展。
这是一件很破坏体验感,并且是多方俱损的事。
可遗憾的是,他H先生能力有限,即使不认同,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执行命令。
于是他刚刚又主动给靳主方面去电,以军火的条件,委婉提出了暗杀计划的合作。
将任务外包出去,起码能在无可改变的情况下,尽量去规避风险。
但靳主傻吗?
自然不傻。
所以他得到了同样的回复,靳主开始表示要“考虑”一下。
看来即使现在形势严峻,接连遭受背叛,这位同盟军领袖也并没有彻底发癫发狂啊。
基本的理智还是在的。
H先生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也清楚对方多半是敷衍。
所以。
只能亲自操刀了。
H先生进入船舱,来到二层的一间病房前,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几秒,才把门推开。
夏初晨坐在病床上,两边的仪器都已经移走,看样子伤势应该已经无虞,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太健康,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脸颊凹陷,脸色发白,双目更是神采黯淡。
或许是在船上待久了的关系。
不是谁都能忍受寂寞的。
H先生在床边站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入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的不知名药水清澈透亮。
寂静中,H先生伸出手,将注射器递过去。
夏初晨黯淡的眼前蓦然绽放神采,迫不及待的爬过来,从H先生手掌夺过那只注射器,而后立马朝自己胳膊扎去。
尖锐森寒的针头轻松刺破皮肉。
没有痛苦,夏初晨反而仰起头,闭上眼,露出无力享受的表情。
H先生安静等待,一直耐心的等到对方把药水全部注射入体内,而后又给了一分钟缓冲或者享受的时间,才开口。
“想出去吗?”
夏初晨睁开眼,拔掉胳膊上的针头。
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神色明显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是缺乏血色,但脸上起码恢复了那么一丝光泽。
“去哪?”
他迷惘而茫然的问,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太久,已经丧失了对自由的渴望。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夏初晨瞳孔收缩,怔怔的盯着床边的男人,而后顾不上再去感受身体里残留的反应,手足并用,匆忙跪爬起来。
“我要回家!”
他的思维显然被腐蚀,但是回家的本能还是深深烙印在他的内心深处。
“帮我一个忙,我送你回去。”
“什、什么忙……”
夏初晨语气打颤,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太过激动。
H先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是一张照片。
“还记得他吗?”
夏初晨眼神迷茫,缓慢又呆滞的摇了摇头。
人毕竟还是群居动物。
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孤寂的生活。
好好的一个青年,竟然被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张照片,夏初晨肯定是见过的,只不过应该是忘了。
“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家了。”
H先生轻声道,伸出手,将照片递过来。
杀人?
夏初晨怔怔出神,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闪烁他被救时候的血腥场面,以及蔡剑被打死前涕泗横流的恐惧的脸。
“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
夏初晨面露痛苦之色,抬起双手紧紧抱住各种记忆狂轰乱炸的头,跪伏在床上,拿头撞击床板,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重新支起身子,面目狰狞,额头已然大汗淋漓。
“说话算话?”
他仰头盯着床边的救命恩人,眼睛里的鲜红血丝越发清晰。
H先生点头。
“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会有人协助你。照片上这个人死的当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夏初晨呼吸粗重,且急促,重新看向那张照片。
比起混血模样,体生长毛的H先生,照片上的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人,无疑更容易产生亲切感。
夏初晨伸出手,将照片拿过来。
“一言为定!”
H先生微微一笑,“这两天好好休息。”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听到掺着祈求与期盼的声音。
“……能不能再给我一针?”
H先生面朝病房门,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