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狱就在一瞬之间。
或者生活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无常。
看着四面八方冰冷森寒的枪口,蔡剑刚被点燃的滚烫热血不可抑制的迅速冷却,本能看向主心骨表舅。
可是他这位在外打拼数十载的表舅似乎也碰到了难题,煞气逼人的脸庞阴沉似水,拔刀的动作定格下来。
也是。
在这么多枪口前,不说能不能把刀拔出来,就算拔出来,好像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各位哪条道上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是干些阴间的买卖,总有撞见鬼的时候,地走蛇应该不是头一次碰到类似的处境,没有慌乱,起码表面上没有慌乱,脑子里已经迅速检索起敌人可能的来路。
但是短时间,哪能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干这种行当,仇家可能不比害过的人少多少。
“砰。”
没有话音。
回应地走蛇的,只是一枚果决无情的子弹。
炸膛而出的子弹经过消声器射出枪口,刺破空气凌厉迅捷而又精准的打在地走蛇的左腿膝盖上。
血箭迸发。
地走蛇当即趔趄,剧烈的痛苦导致面部表情扭曲变形。
蔡剑心跳停拍,恍惚的看着四周寂静的枪口,而后二话不说,立即着急忙慌的按照要求老老实实双手抱头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压根忘记了去搀扶受伤的表舅。
不怪他。
自私是人的本性。
生死攸关之际,还去管他人死活?当然是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这些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枪,足以说明其凶残。
要是墨迹,指不定待会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不得不承认,蔡剑是懂得变通审时度势的,同时,他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缅底”这个词的含金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是他来缅底的初心。
可是此时此刻,一个问题重锤般猛烈砸击着他的心。
穷,真的那么无法忍受吗?
当然。
时间无法倒流。
缅底没有结后悔果实的土壤。
地走蛇称得上一条汉子,挨了枪子,膝盖骨被打碎,硬是死咬后槽牙,一声没吭,即使是违法犯罪,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成绩的,换作旁边已经忙不迭跪下的蔡剑肯定早已哭爹喊娘。
能忍是能忍,但依托于丰富的经验,地走蛇对于当前的形势迅速做出了判断,在不该勇敢的时候勇敢,那不叫勇敢,那是蠢货。
面子、尊严统统都是狗屁。
没有任何东西比命重要。
忍着钻心的疼痛,地走蛇不再无谓的发问,和蔡剑一样,撑着血流不止的左腿,慢慢的跪倒在地。
虽然还没来及体验有福同享,但舅甥也算是做到有难同当了。
不明来路的汉子继续围拢,缩小包围圈,就像浓重的黑云笼罩在齐头跪在地上的舅甥俩上空。
一颗残酷的子弹已经进行说明,舅甥俩吃到了教训,双手抱头,一声不吭,不再自讨苦吃。
“夏初晨在哪。”
冷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低着头的地走蛇瞳孔收缩,立即看向旁边的蔡剑,可是却不敢出声提示。
蔡剑根本顾不上察觉表舅的小动作,听到夏初晨的名字,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们找夏初晨?”
蠢货!
地走蛇表情难看至极,忍着潮水般一阵接一阵的痛苦,没法阻止。
“他在哪。”
冰冷无情的目光落在蔡剑脸上。
“他……”
蔡剑张了张嘴,开始意识过来。
难怪刚才叫的是他的名字!
这些人是冲夏初晨来的?!
怎么可能呢???
他对夏初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个藐小得像泥巴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在境外被人找?
“你们是……警察?”
蔡剑试探性问。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计可施的地走蛇眼角眦裂,心里已经在骂娘。
警察?
这里是八莫。
有哪门子的警察?!
还是觉得是跨境执法?!
跨境执法,能随意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