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住教训是吧!老子打死你!”
不是装腔作势,那是真的用力。
偷糖果的小孩看样子似乎是惯犯了,防御性的挛缩着身子躺在街上,双手抱头,承受着自身行为所带来的代价。
这般景象,放在任何一个其他地区,恐怕早就有人路见不平站出来了。
小孩而已嘛。
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可是在这,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管闲事,要么视若无睹的路过,要么指指点点的看乐子。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救命!”
小孩的连连惨叫并没有能让摊主心慈手软,下脚更重了几分,“老子让你偷!让你偷!”
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小孩抱着头满地打滚,痛苦不已,看架势真有被当街打死的可能。
持续了十几秒后,江辰轻咳一声。
“等一下。”
和周围路人一样袖手旁观的裴云兮看了他一眼。
江辰走过去。
摊主停下,气喘吁吁,转头见是自己的顾客,解释道:“这小子经常来偷东西,被抓到好几次了。”
其实刚才都听见了。
不管大人还是孩子。
犯了错,都该接受惩罚,而在很多地方,对于孩子过分宽容,而在这里,好像又是一个极端。
偷东西有错。
却也不至于当街打死。
江辰二话不说,拿出几张钞票,“他偷的糖我买了。”
摊主微愣,应该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没犹豫,迅速走过来抓过几乎能把他整个摊买下来的几张红钞,不忘回头,往小孩吐了口口水,“算你狗崽子今天运气好,下次再看到,打断你的腿!”
回过头,重新面对江辰,摊主迅速恢复笑嘻嘻的模样,把钞票塞进口袋,“我去帮您把糖果装起来。”
谁知道刚刚死里逃生,抗打击能力优秀的小孩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后,竟然完全没有吃到教训,灰头土脸却凶神恶煞的冲着回到摊位边的摊主破口大骂。
“你等着!老子下次还来!”
十来岁的孩子,居然如此彪悍?
摊主瞪眼。
小孩骂完就跑,脚步蹒跚,扭头前,看了江辰一眼。
“先生,这狗崽子就是畜生,您都看到了,您帮了他,一点感谢的话都没有。”
说着,摊贩把一袋子糖果递过来。
走回来的江辰若无其事,轻笑着接过糖果,“谢谢。”
“慢走。”
二人离开摊位。
随行保护的卫兵走过来把糖果接了过去。
“心塞吗。”
袖手旁观的裴云兮出声,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为什么心塞。”
江老板镇定自若,很像强行挽尊。
“你救了那孩子,那孩子却一点都不感谢,甚至都没有任何悔改。”
裴云兮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都不给江老板留面子。
做善事很光荣。
但是善举用错了对象,可能就会演变成一件比较尴尬的事了。
“薛定谔的猫知道吗?”
江老板面不改色道:“他会不会悔不悔改,在他爬起来之前,谁也不知道。”
裴云兮颔首,“有点道理。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小孩,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纯良。”
“我从来没有觉得小孩纯良。”
江老板依然毫不露怯,理直气壮般辩驳道:“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他?不,我只是为了自己。”
裴云兮唇角微扬,幅度并不大,也不明显,但还是被江老板捕捉到。
“笑什么?”
“你有没有仔细照过镜子。”
裴云兮突如其来的问,天马行空。
“什么意思?”
江辰有点跟不上节奏。
“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辰哑然。
对方这个毫无征兆的问题,一时间确实把他给问住了。
“务实主义,毫无疑问。”
过了会,江老板做出自我评价。
那么小就知道追求前庭后院,豪华超跑,妥妥的务实主义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不,你是理想主义者。”
哪知道裴云兮很肯定并且很迅速的否决了他对自己的评价,并且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看法。
江辰哂然一笑,貌似完全不认同对方的意见,“你知道理想主义是什么吗?”
眼睁睁看着偷东西的小孩差点被打死而无动于衷的裴云兮目视前方,恬淡的漫步在罪恶丛生适者生存的缅底街头。
“对这个世界缝缝补补的人,都是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