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顾师的左手手腕,秦钟细细感知,一二十个呼吸之后,便是所得一些。
继而,感知更加清晰了。
顾师的身子,没有大病患。
脉络的震动……很弱小,那是本源孱弱的外显,或许,现在身子无大碍。
再有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人身五行,血气衰弱,脏腑不为有力,病患会自生,无论药石是否大用。
江师刚才也有言,顾师也有服用一些东西,却无用。
就像林黛玉的病,再好的药石都不为主要作用,关键在己身的调整。
顾师!
因今岁春闱会试的结果……这般模样。
一时间,心中也是轻叹。
顾师!
顾师如此,也合顾师的性子。
顾师家世寻常,多普通。
一步步学业至此,乙榜有名,举人功名在身,这个功名……或许不能够很大的改善家境。
也远超普通读书人了。
顾师!
是有一股傲气在心中的。
自己可以感觉到。
小主,
对于会试。
对于仕途。
顾师多有期待的。
春闱受挫,这般结果。
江师?
明显看开许多。
从气色来看,明显是吃得好,睡得好。
顾师!
吃的应该不差,但这般的身子……五脏失衡,就算食物很好,怕也是吃的不会很多。
睡眠也是一样。
吃不好?
睡不好?
学业又那般繁重?
难道不担心事倍功半?
毕竟!
一个人只有精气神都充足的时候,学业才是最佳的状态,才能够进益最好。
语落。
松开顾师的手腕。
“顾师,以你的身子,就算有外物相助,不出三五个月,病患自来。”
“身子,才是重要的。”
“身子若是有碍,学业肯定会耽搁的。”
归于原位,秦钟看向顾师,深深道。
“……”
“鲸卿,对于医道……我也了解一些。”
“我其实……还好。”
“还可以支撑。”
“无论如何,要支撑到明岁恩科会试。”
顾永寿抬首看向秦钟,看向江墨轩。
摇摇头。
枯瘦的面上浮现点点笑意。
“熙民兄!”
江墨轩忍不住了。
“我……无碍。”
顾永寿摆摆手。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坚持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自己会坚持的。
“……”
“鲸卿,熙民兄的身子……还能继续坚持?”
江墨轩轻叹一声。
其实。
连月来,自己也已经劝说不少次。
结果!
都无用。
甚至于熙民兄都有些浅浅的不耐了,是以,不在多言,而今,鲸卿归来……当好好说说。
和熙民兄相交数年,不希望熙民兄这样下去。
学业太……拼命了。
拼命,是不错的。
若是将身子累垮了。
就得不偿失了。
“以顾师现在的身子,如果继续下去,顶多三五个月,肯定会病倒的。”
“滋补之物,虽好。”
“外物的弥补,比不上身子自身应有的恢复。”
“人!”
“成人一日间……至少睡三个时辰以上,如顾师这样的身子,至少要睡四个时辰以上,才能够保持精力。”
“江师,你们可有前往百草厅?”
秦钟给出自己的诊断。
三五个月。
顾师的身子继续这样恶化,绝对讨不了好。
现在距离恩科会试还有近一年的时间,顾师……不至于如此的。
明岁不行,下一科也不晚。
国朝进士的平均年龄三十岁上下,具体一些……三十出头,距离那个平均水准。
顾师至少还有三次的机会。
三次!
十年的时间,顾师足可充分准备。
当然。
若是希望明岁恩科会试一举取中,自当更为尽力,如江师所言的那般尽力……太不爱惜身子了。
听闻!
西府珠大奶奶李纨的丈夫贾珠,就是读书读坏了身子,以至于早早就去了。
以多年前西府的荣耀,贾珠肯定不缺各种滋补之物了。
他!
还是去了。
顾师!
也要那般?
“山下的百草药房,城中的百草厅,都有前往,都有购买一些滋补丸药。”
“还买了一些滋补的汤药,时常煎熬服用。”
“……”
江墨轩快速说着。
自己是熙民兄的朋友,熙民兄身子有碍,自己有所知……自然要帮忙。
多月来,各种滋补身子的东西吃了许多。
现在。
熙民兄还是这般。
“熙民兄,鲸卿兄是神医,鲸卿所言你在这样下去,三五个月之后,身子肯定有病患加深。”
“你不信城中的医者,不信书院的医者,鲸卿……你该相信才是。”
“连宫里上皇都赞誉的神医。”
“鲸卿都那般说了。”
“你当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为上。”
“山长也说了,你将身子调整好,文章说不得可更进一步。”
江墨轩再道。
熙民兄连月来苦读如此,进益……却不算很大,那是山长说的,自己的进益……也寻常。
既然都寻常。
熙民兄更该保重一下身子。
连鲸卿都那样下断言了。
若然真的身子有碍,病倒在床榻上,对于学业的影响会更重,会更大。
“广继兄!”
“鲸卿!”
“你们的好意……我知道的,我明白的。”
“可……我不能松懈。”
“京城的数千举子才学之人许多,若是我不为用心用力,明岁恩科又是白去一趟了。”
“恩科会试。”
“无论如何,我都要竭尽全力。”
“身子!”
“我会注意的。”
“鲸卿,你们无需担心的。”
“鲸卿!”
“说来……我真的羡慕你,你……天生的读书人,去死乡试名列亚元。”
“那般学业,放在会试里,取中都不难。”
“我……。”
“两年前,你对于经义文章所知还有限,还不多。”
“现在,你已经远远超过我了。”
“你又有青园先生授教。”
“又学业江南。”
“想来你现在的学业会更加出色。”
“……”
“鲸卿。”
“我需要尽全力,京城里没有离去的举人那么多,还有外省的那么多举人。”
“广继兄说我很用心用力,头悬梁、锥刺股,我……,比起京城中的一些读书人,还差了一些。”
“他们都那般用心用力了。”
“我若是歇息,若是安逸,就……自毁前程了。”
“广继兄,你知道我的,我家寒门,若然不能会试有成,以我举人功名,想要为官,只有等待!”
“只有等待!”
“就算银子打点,也不会有好的差事。”
“当一个富家翁,非我所愿。”
“恩科会试,我必须尽全力。”
“……”